“得,得,得!”眼前与他仅一面之缘的女子,能将他的全副武装看穿,吴昌桦不得不折服。他将帽檐拉高些,微露眼角,将车停在服装店边,陪同进去。
三人一行走进,店长好奇的打量,见艾慕儿打扮新潮,以为是个潜在客户,热情引荐。艾慕儿一眼飘过,将店里的洋装瞧个遍,最后挑了件印有桃花图案的洛丽塔洋装,内穿纱裙达到泡开的效果。
艾慕儿装扮向来简约,如此盛装倒觉麻烦,正欲再挑,就听吴昌桦说,“不会再换,没有比这件更适合你的!”语气里的客套极为明显,艾慕儿有些不满,听着青梅盛赞几句,这才从了。
三人又回到黄包车上,一路不再搭话,他的拉车速度飞快,很快就到红纺舞厅。
舞厅位置坐落偏僻,白天显少行人,霓虹灯也未亮起,圆柱形的大门边,左右立着两个服务生,远远见他们走来,扶胸欠身。
艾慕儿昂首正欲走近,吴昌桦突的弯出胳膊肘,艾慕儿一愣,瞧着他车夫的粗鲁装扮,哈哧一声笑出声来,将手绕进去,大眼炯炯冲他一斜。
三人穿过一条长廊,才走到舞厅的玻璃大门边,放眼过去,就见舞台布景简单朴素:人工所造的几根蜡烛流下一条条红痕,似在昭示着舞台演员们的艰辛,如同她们淌的血水。
几个白衣黑裤的服务生在餐桌边穿梭忙碌,见到门口的两人,忍不住频频张目。几个舞女懒散坐在圆木桌边,丹红嘴唇一吸一吐,烟气萦绕,蛇身软若无骨,旗袍从大腿处开岔,光洁肌肤一览无遗,一派春色旖旎。
她们见着一个黄包车车夫,肩头搭着脏污白毛巾,而女伴气质不俗,穿着打扮与自身无异。似找到抢台的,众舞女眼尾尖起,笑容邪肆,步态袅袅,目光如冰芒,齐集着向三人走来。
艾慕儿一瞧来者不善,便说,“各位姐姐妹妹,不要误会,纯是来喝杯茶而已,喝杯茶而已。”
她的话听来让人发笑,一个舞女说,“这位妹妹真够单纯,跑到舞厅来喝茶?毕竟来者是客,不能怠慢,喝茶是吧,姐姐请你!”
她手往后一勾,立马有人端来,她慵懒要接,艾慕儿抢先一步,笑容可掬:“姐姐如此热情,哪里还敢劳驾,万一将姐姐的‘肉上雕花’给破坏,姐姐不往我身上来雕。”
舞女耸肩抬手,示意艾慕儿喝,一路走来,也渴极了,她将茶水放进嘴边,貌似冒了个泡,她未多想,一饮而尽。
茶杯叮噹一声从艾慕儿手中滑落,碎落一地,不适感从腹部直往上窜。艾慕儿掩口打个饱嗝,终是没忍住,逃去一边,呕吐不止,青梅满脸忧色,拍着她的后背。
“小姑娘,你喝酒的功夫可比不上这尖嘴。”舞女笑得开怀,其它舞女见着艾慕儿狼狈模样,俱是一笑,笑中却难掩凄凉。多少春秋已过,早期醉酒的痛楚淡忘无几,如何度过再不重要,毕竟已经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