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泽峰瞧见她双眼凹陷,精神不振,说话懒散,较之前改变许多,他不想驳她,便说:“她会喜欢的……她能绣出世上最美的喜服,红盖头瑕疵越大,越能趁出她的美。”
艾慕儿听到前几个字,本就开心起来,听到头,才知给他整个瞧贬。她白了他一眼,想伸手夺过,他将之举起,艾慕儿不抢不闹,生气的别着头。
杨泽峰突觉她不是太讨厌,便将红盖头扔给她,“准备好了没,今天就送你去金家,不能误了月初的吉日。”
“准没准备好有关系吗?”她字音咬得极轻,带着丝丝怒音,在他脑海里萦绕。她已是他手中的棋子,是杨玥涵幸福生活的垫脚石,她已是一个傀儡,她不乐见杨玥涵痛苦,却不愿为她的幸福葬送自己,不安从心底蔓延开来,她只觉呼吸困难,身体止不住颤抖着。
“没关系,”他极为认同,“最后警告你几句,做了金家大小姐,处在是非圈中,说话前好好掂量,不该说的就烂进肚子里,我们可管不到你的死活。”
“是,总杆首!”她心底有太多疑问堆积,却选择隐忍不言,捡了最关心的说:“让我见见李沐恒!”
“没那个必要!”他语气依旧冰冷,却不比以前凶悍,艾慕儿还想再努力,兴许他会答应,“我为你们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就这点小小的要求也不能满足。”
杨泽峰眼睛一眯,似又要发火,却见炮台及时赶来,瞧了她一眼,俯身在杨泽峰耳边说,“总杆首,自我们弄来田寮后,城内流言四起,有的传田寮被我们杀害,有的传已投我们匪帮,政府借风开除田寮党籍,下了全国诛杀令,开出的五十万的天价。”炮台吞了吞口水,继续说:“他们给田寮的部队下死召,若是他们二月后剿不了匪,便以通匪罪论处,军师有意将田寮的部队收编过来。”
冷静听来的杨泽峰晃晃手说:“让他们蹦,让他们蹦个够。”
“是,我这就跟军师取得联系。”炮台应声点头,杨泽峰向他问起金大庆的事,炮台说:“一切准备就绪,暮色时分,金大庆会亲自来码头接人,田寮方面……”
艾慕儿听不到炮台的声音,只听杨泽峰说:“不放,送个女儿给他,该知足了。”
听到此话,越发不安,她素来天不怕,地不怕,这会被卷入如此复杂的境况中,倒是心跳急增,久久难以平息。
她撑着坐回凳子上,听着海水,冲击着布满苔藓的岩壁,又悉数破碎,重新落回海里。码头边,人力车夫穿着粗布马褂,带着毡帽,肩头搭着毛巾,吆喝着招呼客人。码头工卸载着货物,风风火火,忙作一团。
七八辆黑色轿车坐满西装革履的保全,码头上的人对这种状况习以为常,怕是要接个重要人物,倒没引起慌乱。大家仍是自忙自的,忙碌的人群中,数码头巡警最为悠闲,他们背着机枪,目光四处游离,带头的大队长左手手持七尺鞭条,首尾握住,一下一下挥打着右手,时不时假装向工人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