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冰静静的端坐在自己的房内,看着窗外的漆黑的天,皎洁的弯月。
她的心里有点难受,这远比自己当年在丞相府所受到的身体上的劳累疼痛更加让人难以忍受,对于大家的评论,柳若冰似乎根本就没有招架的能力,这真的是自己的问题吗?自己就如此坏的让大家讨厌吗?他们口中的自己就是真实的吗?
柳若冰思考了很久,相较于练武而言,无论多苦,无论多累,自己都可以坚持下去,并用勤奋刻苦的实际行动去达成目标。她自幼便没有了家人,和妹妹寄人篱下的生活在丞相府之中,小小的年纪,就背负了那么多的仇恨。柳若冰有时真的感到很累,是心很累,有时候,柳若冰也会怀疑自己性格上是不是多多少少会有一些问题,甚至还有一些怪异的小毛病,比如,很怕黑,不敢一个人睡觉,不是要点着灯睡下,便是总要有个人陪着自己。
但那时,妹妹柳若寒陪在她的身边,会及时的开导她,对她说:“人无完人,要懂得欣赏自己的一切,无论是优点,还是缺点。”
性格总是难以刻意的去改变的,就像柳若冰一开始进入丽春院的时候,她并未意识到自己竟会在这里待上这么久,而且在一开始,便与众人不太和睦。
这是柳若冰第一次一个人到另一个与自己之前的生活完全不同的环境之中,她确实不太适合这个地方,她的身份与大家不同,她的性格与大家不合,她的“特权”、“独来独往”、“好运”、“美貌”,都是让大家嫉妒,排挤她的原因。
她不太会处理这些人情世故,与人交往的部分。最开始轻信与帮助的芍药,竟没想到,是最伤害自己的一个人。柳若冰没有哭泣,是自己识人不济,既然自己要在丽春院内继续讨生活,完成好丞相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就必须要懂得在这丽春院内的生存之道。
人嘛,有人的地方,便会有斗争。柳若冰深知其中的道理,而只知道生闷气,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好啊,如果要斗,我们就来好好的过一过招吧!”柳若冰的心里气愤的想着,仔细的分析着丽春院内的各位姐妹,冷静下来后,寻求着解决问题的办法。
随着“体味事件”的发酵,原本有一些支持并喜欢柳若冰的人们,也有些摇摆不定起来,不明真相。
另一边,杨鸨母与红荷也在紧急的商量的商量的对策,却没有什么办法,抓不出元凶,更因为传播者众多,无法处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真的有体味吗?”杨鸨母难以置信的看着红荷,惊问道。
红荷两手紧握,急道:“这根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事啊,杨妈妈,这是有人在故意辱骂百合,您可一定得抓出元凶,以示警戒啊!”
“你们这帮家伙,还真是不让我省心,一天天尽生出一桩又一桩的事来!”杨鸨母大骂道,“你让我如何查?那么多的人都在传这件事,眼下客人们都在议论了,真是丢我们丽春院的脸,破坏了我们这里的招牌!”
“可是……”红荷眉头紧锁,不甘心的继续说道。她可不想让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爱徒,费力捧上来的“头牌”就这样失败而终,红荷希望柳若冰能有重新翻身那日,而她想了一夜,最终最重要的就是要抓出谋划整件事的人,让她当着大家的面前道歉,还柳若冰一个清白。
红荷话还没有说完,又被杨鸨母打断,“算了,不必说了,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也不想这样,只可惜浪费了百合这么好个苗子,没有为我们带来更多的利益。你不必再求情了,百合的印象眼下已经毁了,没有什么能够再值得费力挽回的了,有了污点的头牌?呵呵,还不如再重新捧了一个上去!”
红荷听了这话,心顿时凉了半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所有的人都不再看好柳若冰的处境,就连以前一直躲在柳若冰身后帮助她的红荷和贪图利益的杨鸨母这次都没有再继续站出来帮助,解决这件事。
丽春院内的各位青楼女子都认定了柳若冰,这位刚刚捧上去没几天的“新头牌”这次算是彻底的栽了。更何况看柳若冰如今颓废的样子,大家都在捡她的笑话看。
自那件事情过后,柳若冰一连数天没有登台,而是走近了客人们,沦落到与台下的男人们陪酒的地步,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哎,你们看她,都已经这个样子了,竟还跟没事的人一样,平时还开心的很呢!”
“哼,本来就不是咱们这里的人,你们瞧她那个贱样,竟跑过来与咱们抢男人,抢生意。看到她不如意,我就开心!哈哈哈哈!”
“脸皮真是够厚的,大家都这么骂她了,她还不走?之前故作清高傲气的给谁看啊!现在谁不了解她是什么样子了?要是我,早就羞愧的一头撞死了!”
在没有人在意的日子里,柳若冰难得清闲,便整日与各姐妹、客人们装傻昏笑,无论他们如何反感自己,侮辱自己,也不再反驳。这是柳若冰之前从未做过的事,几天下来,大家对她的态度倒有了些许的改观,那些客人们发现与柳若冰相处下来,也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差嘛,就主动为柳若冰说起话来。
由于柳若冰终于被击垮,无法翻身了,牡丹在自己的房中与平时里的几个姐妹欢笑个不停,庆祝着这个天大的喜况。
“嘻嘻,我就说那个贱人怎么能比得过我们牡丹姐呢!”
“哈哈,这回没有人与我们牡丹姐相争了,那些客人们还不都是来看牡丹姐的!”
“那是自然。”牡丹喜笑颜开的看着海棠,两人对视一笑,又转过身,取出一箱首饰箱,道:“不过,这次的事,多谢各姐妹的帮忙了,我牡丹自不会亏了你们!这里面的首饰随便拿吧,大家看好了哪件,就拿走吧!”
众人走上前,两眼放光,惊叹着,海棠却似乎是不感兴趣似的,始终没有走上前去,只道:“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你们拿就好了!”
众人走后,牡丹又偷偷留住海棠,不好意思的道:“刚才的心意似乎的确不足,这次的事多亏了你了,妹妹想要什么?姐姐能办到的,一定给你。”
海棠满脸堆笑,道:“海棠真的不要什么,我只看重的是姐姐你的情意!”
牡丹呆呆的看着海棠,只觉得此人有些看不清的地方,楞了一下,方回过头,用余光瞄着海棠道:“哦,那妹妹以后还会继续站在姐姐这边吗?”
“这是自然啊了,姐姐对我最好了!这是海棠最重视的,以后自然还会站在姐姐这边了!”海棠甜甜的道。
“嗯。”牡丹一笑,重回之前的高傲神态,没了这许多被取代的压力,又叫了海棠及几个打下手的来为自己打扮,为今晚的登台表演做准备。
海棠站在牡丹的身后,拆下牡丹头上的珠钗玉饰,再帮牡丹把之前盘好的发髻打理开,这时,已有人把水捧了过来。
牡丹洗了一会儿脸,擦干后,重新回到了梳妆台前,海棠亲自动手,一边拿着手中的木梳为牡丹梳理头发,一边询问着:“姐姐,今天打算梳一个什么样的发式呢?”
竟不想,牡丹有一处头发打结处,海棠没有注意到,便用力狠了些,扯的牡丹痛的尖叫了一声:“啊呦!你在干什么呀?”
牡丹气急败坏的夺过海棠手中的梳子,自己梳起来,瞥了海棠一眼。海棠十分难堪的站在一旁,不敢再多说什么。
牡丹的头发在梳理的过程中掉了许多,海棠甚至还看见了在其中混合了许多根的白发。
牡丹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看着自己竟然生出了白发,暗叹自己最近实在是操劳太多了,便让身旁的人替自己拔下这几根白发。
当牡丹伤感的看向铜镜前的自己时,仔细观看,自己的眼角已经悄悄的爬上了皱纹。
“我是不是真的老了?”牡丹把手中的木梳放到了梳妆台上,再无心情梳妆打扮,询问着佣人。
空气之中,顿时安静了一会儿,随后,大家便赶忙笑着安慰着牡丹道:“怎么会啦?这是没有的事!”
“牡丹姐,你保养的多好啊!我们都显的比你更老一点呢!”
此话一出,更是增加了这牡丹房内尴尬的氛围,有人使了一个眼色给了那个不懂事的小姑娘,那小姑娘立刻便住了嘴。
“好了,为我梳妆吧!”牡丹不再看向铜镜前的自己,没有再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