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儿，我好想你。
短短的六个字却仿佛一根根藤蔓，将她的心紧紧的缠绕在里面，勒的有些发疼，有些喘不上气，但却不否认这六个字是如此的动听，如此的甜蜜。
她第一次知道，于他，她也是被想念着的，只是，倘若是以前的苏冷凝听到这几个字，恐怕会开心的跳出来，可是她知道现在的她不会，哪怕他的话充盈了她的内心，涨的都有些发疼。
一个坑跳进去一次是无畏，跳进去两次就是愚笨，而她，并不想做一个愚笨的人。
欲放在他腰上的手突然扭转了方向，轻轻地推开他，不意外的撞上他意味的眼眸，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皇上这是何意？尔玉跟您口中的凝儿毫无关系。”
叶千玺从来想到过，她会从他的怀抱中退出，从来没想到过，她还是在他说了思念她之后从他的怀抱中退出，听到苏冷凝的话，叶千玺皱紧了眉头：“凝儿，你一定要否认你是凝儿吗？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会在含香院，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会取名尔玉，不要说这个名字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叶千玺的目光带着洞察力，尔玉尔玉，合在一起不就是一个玺字，想到她从来没有将他忘记，叶千玺有些热血沸腾，当他望向苏冷凝的时候，那热血却被冻结。
苏冷凝听到他的话之后没有慌乱，反而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眼里的嘲讽意味太过于明显，他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她竟然会拿这样的眼神看他。
“皇上，小女子从未否认过我就是凝儿。”
看到叶千玺眼眸中瞬间闪现出的喜色，苏冷凝的语气转折：“但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我，含香院的头牌尔玉，苏冷凝早就四年前的封后大典上死去，这一点相信皇上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听到她提到四年前，叶千玺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抓紧，四年前，封后大典，这是他的噩梦，她在他的面前口吐鲜血，她在他的怀里失去鼻息，这一切他永远都无法忘记。
特意提起自己现在是含香院的头牌尔玉是想让他痛苦吗？如果是，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可是苏冷凝却没有停下说话：“至于尔玉这个名字，的确是因为你的名字带有玺字，的确是因为你，我的用意也的确是不要忘记这一切，不记得这一切我又如何提醒自己不要再相同的地方摔倒呢？”
一字一句，仿佛利箭，刺疼了叶千玺的心，也刺疼了苏冷凝自己的心，长长的指甲已经陷入了掌心。
叶千玺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不行，发怒吧，发怒吧，苏冷凝在心中说道，这样她的心才不会重新为他跳动。
他的手已经扬起，打下来吧，打下来吧，苏冷凝想到，打完这巴掌，她和他之间再无瓜葛，虽然他们二人之间亏欠的从来不是她。
就在苏冷凝以为他的巴掌会下来的时候，他的手却是轻柔的落在了她的脸颊上，睁开眼睛，却撞进了一片幽深之中。
苏冷凝的心狠狠地一悸，这双眼眸她从来不能抗拒，当初不也是因为这双眼眸她才爱上了他吗？之后为他拿自己的生命下注，只是她的结局不那么尽人如意罢了。
“凝儿，以过去的伤痛惩戒自己并不聪明，可以从以往的伤痛中找到幸福，才是聪明的。”
他的话在她的耳边响起，从过去的伤痛中找到幸福，这可能吗？
“你要记得，你始终是我纷雪国的皇后。”
这话，苏冷凝一惊，看向叶千玺，却见他的脸上已经勾起一抹淡笑，他的意思是让她在他的身上再找到幸福吗？
这不是比让她在伤痛中幸福更不可能的事吗？可是她的心却还是没有出息的加速跳了几下。
她是纷雪国的皇后，她知道，他在四年前抱着死亡的她走向那权利的巅峰，她也知道，他更因为她废除掉那了那后宫，她在知道的时候十分的兴奋，可是，他做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为愧疚吗？
她想是的，因为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真正狠心无情的人，可是他的愧疚她不想要。
于是她迎上他的眼眸，一字一句道：“皇上，纷雪国的皇后早已在四年前死去，您忘了是您亲手把她放进棺材里的吗？”
不要问她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一是因为含香院的人总会若有若无跟她说一些关于叶千玺的事情，二是因为这四年里，王城内大大小小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无一不再歌颂着叶千玺的深情，专一，可是那不也是因为愧疚吗？她更是疑惑着这些事情百姓是如何知道的，这些事情都是皇家的事情，不是应该下令只字不提的吗？为何都会知道。
叶千玺叹了口气，双手捧起苏冷凝的小~脸，是，她是他亲手放进棺材的，可是谁又能知道当时他的撕心裂肺呢？
他从来没想过，他还能看到这双眼眸，没有想过，他还能看见这张小~脸，更没有想过，他还能跟她这样近。
“我都记得，我知道，凝儿，你在怪我，可是，凝儿给我时间好吗？用时间证明我对你不仅仅是愧疚。”
夫妻五年，她的一颦一笑他都放在心底，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此时的想法呢？
“那是因为什么？”苏冷凝没有甩开他的手，反而问向他，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不是愧疚还能是什么。
可是此时，他却低下了头，不出一声，苏冷凝的脸上露出失望：“看吧，你就是因为愧疚。”
“因为我爱你。”
这五个字的威力实在太大，大到让苏冷凝立即僵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没有听错吧，他说的是爱她？在这个时候，他说了爱她？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爱她？
她没有听错？或者是不是他说错了？可是有人会把这句话说错的吗？苏冷凝看向叶千玺，叶千玺的脸上挂着笑容，那眼睛里盛满的是宠爱？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
只是，为什么是在现在呢？在一切都发生的情况下？
冷下了眼眸，一字一句说道：“可是，我不爱你了。”
这一句话，仿佛用尽了苏冷凝全身的力气，说出来却比自己以为的更加伤害自己，不爱他，这谈何容易。
可叶千玺却只是愣了一瞬：“没关系，我可以重新让你爱上我。”
她不爱他了吗？他不信，这不可能，她爱他爱到入骨，爱到以生命下注，又怎么会轻易不爱他呢？说是不爱，说是抗拒，可事实上是害怕了吧？不再相信他了吧？
不过，没关系，她用时间让他爱上她，那么他也可以用时间让她重新不再害怕，重新相信，重新有勇气来接受爱。
听到叶千玺这句话，苏冷凝更加吃惊，曾几何时这个冰冷的王爷会这么煽情，好像一直都是吧？不然又怎么会跟叶千玉重新和好呢？只是，他煽情的对象一直不是她罢了。
苏冷凝往前走了两步，将砚台里面的墨倒掉，然后将砚台使劲扔向镜子，破碎声响起。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却那么忧伤：“衣服破了可以再补，东西用旧了可以买新的，可是这倒掉的墨呢？这破碎的镜子呢？可以复原吗？”
自然是不可以的，除非时光倒流，这一切才会完整，可是这世界上最没有的便是时光倒流，每个人每个场景都只能经历一次。
就算以后会重新来到相同的地方，过去也只能成为回忆。其实她最想问的是她那已经破碎的心应该如何复原？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对她来说，时间却只是庸医，她爱他，可是却再也不想跟他在一起。
四年前的一幕幕仿佛还闪现在眼前，她为他来到这里，她嫁给他，她去战场上救他，她同他一起面对赤焰军队，可是换来的呢？换来的只是他接受群臣选秀，只是他仍然不爱她。
五年，她和他共同面对了多少危险，度过了多少患难，可是他却始终不爱她，她不恨他，可是不代表不怨他。
皇后？呵，他认为她要的只是那皇后的位子吗？是，他此时说爱她，可是那之中没有愧疚吗？没有因为失去了一个这么爱他的人而惋惜吗？
是，她爱了他五年，甚至更久，因为这四年，她也没有一分一秒是真正忘记他了的，她以为，她可以忍到他赶她走，可是没有，在他答应选秀，误会她的那一刻，她已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那一刻，她真的不知道她在坚持些什么，在努力些什么，那一刻，她所做的事情都失去了一个平衡点，一个支撑点。
她的笑容明明是那么灿烂，可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她是开心的，她的悲伤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地让他的心底都疼痛了。
她明明离他这么近，可是他却感觉这是从未触及到的遥远，她泼墨，砸碎镜子，为的不就是告诉他他们再无可能吗？
可是他却是万万不能放开她的，如果可以，又何必记挂四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