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思及,不觉浑身冷如冰窖,几乎站立不稳。
突然一双温柔的手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晏青慢慢回头,熟悉的眉目,薄唇剑目,好闻的栀子清香,悠远目光似穿越四季离合,凝合此处,景滦,竟是景滦。
“小...”景滦半启唇,却最终寂寂无语。
“你,你怎么在这里。”晏青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掩不住满目惊喜,年少浓情的记忆都随着景滦如潮水般涌现。
梨花架下,一双苍白的手从背后轻扣住眼睛,好闻的气息萦绕在鼻尖,然后听这个白衣少年在耳边轻轻说,傻小鹿,你猜我是谁。带着温度的呼吸声引起耳边一阵酥痒。
而如今只剩一地荒芜。
晏青勉力平静微笑,垂下眼眸,平静开口,“五殿下,这么晚了,还有兴致夜游,如此此良宵美景,楚国公主尊贵非凡,可不能让佳人空等,我先失陪了。”
转身便走,却被一把捉住,想要挣扎,反而被扣进怀中,不能动弹。
未转头,却泪如雨下。
“没有,我是,来等你的。”景滦低声。
“等我?”晏青苦笑。突然想到了什么,用力甩开禁锢的怀抱。
“我们府上有你的人对不对。”晏青横眉一竖,昂头怒道,“你居然在我身边敢安插线人”
“你怎会如此想我”,景滦大惊,眼中似有火闪动,却又瞬间熄灭,垂了手,退后几步,唇边牵出一丝凄凉笑意,苦笑道,“若说我是与你心有灵犀,才在此地与你相遇,你会信吗”
“呵呵”,晏青拂袖冷笑,“你若真的对我念一丝旧情,就不会什么都不和我解释,甩给我一张冷冰冰的请柬,让我祝福你的金玉良缘!你深知我的脾性,我绝不会和别人分享我的爱人,既然你已经另娶他人,那又何必惺惺作态,故作痴情状,你负我在先,是为不情,你如今深夜抛下亡国妻子私会我,是为不义,枉我待你一片赤诚,你却如此不情不义,倒是我看错了你!”字字冰冷,声声掷地,一时情绪过重,引得气息涌动,不能自持,晏青强撑着,不露出一丝破绽,索性背过身去,不忍看景滦苍白的面容。
背后景滦似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
晏青竭力平复情绪涌动,一把扯下胸口上他亲自为她戴上的檀木长欢吊坠。
当日,他说,愿此坠代我日日护你一世长欢。而此刻,却嘲笑着年少无知无畏。
晏青用尽全身力气握着木坠,仿佛要刻进身体里,蓦地松开,狠狠向地上掷去,清响丁当,整个长陵街回荡良久,引得零星行人侧目。
“一切以今日为界,从此,你与我再无瓜葛,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一句,似乎掏空了灵魂,整个人都轻了起来,景滦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全然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也记不清,只记得那夜弦月如勾,勾走了年少所有的哀愁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