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雷覆上女儿的手背,颤抖着一时说不出话。这一刻,他不再是杀伐决断的一军之帅,只是一个痛心而无奈的父亲。
“青儿,父亲无能”末了,殷雷挤出这一句话,却重如千钧,那个曾经在战场叱咤风云的赫赫将军,那个在朝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镇国侯,终于在经历半生浮沉后,第一次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对自己的女儿说,“父亲无能”。
是父亲无能,不是臣无能。
作为臣下,这些年保卫疆土,征战沙场,可谓尽职尽责。而作为父亲,做到的却太少太少。
而此刻,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国难当头,容不得小儿女的贪恋和父母亲的慈爱。殷雷懂,晏青也懂。
纵使此去,便可能是天人永隔,参商分离,但此时已没有更好的办法。
晏青极力一笑,嘴角努力划起一个弧度,却在瞬间落下泪来。
“哥哥已经去调救兵了,估计还有两天时间,只要撑过这两天我们或许还有转机”晏青抿嘴,眼中闪过晶亮。
“这几日军令频传,看来江陵那边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王宫那里有太子顶着,我们这边战败的消息一传过去,怕是就要大乱,比如”殷雷忽然顿住“逼宫!”
“逼宫!”晏青不由退后一步,勉力挺住“怎么会,太子哥哥不会的”
“景渊不会,但太子会。何况他身边还有个足智多谋的母后。”殷雷冷笑。“早在来前,我便在江陵得到消息,新扩建的东宫的地阁内藏有千刃还有箭矢,估计是上万人的装备”
“什么,那....人呢,不可能只有武器没有人吧,东宫就算再大,也容不下万人还不使人察觉吧”晏青僵硬。
“你还记得前几年江陵城的那场大火吗”
思绪翻飞,两年前,晏青还在泸州,但也有耳闻,那一夜,火光映得如同白昼,近百人流离失所,王上震怒,追查火势起因,追根到底竟然只是流月客栈的一只夜烛倾倒,而关键是流月客栈外就是江陵第一茶楼—清淼楼,谁能想到在这楼阁之下居然藏有数十吨的火石,还好有一半已经浸水失效,不然恐怕整个江陵城都付之一炬。
然而最震惊的是清淼楼是景滦的私业。
火光乍现,脉络渐渐清晰“景滦!景滦!”晏青失口叫到“他...他居然也参与了”
那个如三月暖阳般少年温和平顺的微笑下竟还有不曾知道的另一面。
“不会的,景渊不会的,景滦更不可能”晏青低声喃喃,与其说是反驳殷雷,更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青儿,我本是不该与你说这些的,你身上背负的已经够沉重”
“不,父亲,我想知道,我想知道全部”晏青眼中泛起泪光“求你,求你告诉我”话至此处不觉凝噎。
“王上的身体其实早就已经不足以支撑了,但在这样的风口浪尖是出不得一丝差池的,所以此事隐秘一早便被王后压下来了,王家自以为只有他们才知道,却不知我们知道的却不比他们晚,甚至还要早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