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时,窗口流进如泉水般的阳光,染得一室明丽。
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见到如此清晨丽色,晏青披了薄纱赤足下床,不待拢好发髻,莲步轻点便走出帐外,军营中都是些草莽汉子,少近女色,何况还是宿夜刚起妆容未整的郡主,远远看着个个羞红了脸,吓得手中兵器都丢了,纷纷避开。
晏青平时最喜欢逗弄这些平时不苟言笑的汉子们,看着他们难得一见红得发黑的脸庞,晏青笑的花枝乱颤,拢紧外罩轻衣,迈着轻快地脚步跑远了。
后面传来一声“臭丫头”,晏青回了头,晏素一身厚重戎装,急急跑来。
“哥!你怎么才来看我啊”
“我昨天去燕南镇调兵了,听说你回来了,一夜奔波刚到,你”晏素后退两步,打量着“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这么早你去哪”
“这又怎么样嘛,我这次死里逃生这么危险,出来放松一下,去山上练练筋骨”晏青眼珠一转“哥你和我一起去吧”,然后不由分说拉着晏素上了山。
魔陀岭的晨曦是那样清新,从汜水河飘来的水汽在这个山口凝为淡淡的晨雾,如同一团柔柔面纱。
路上二人欢笑不断,好似回到那些年少时光,鲜衣怒马,嬉笑怒骂,所有名门风流不过是表象,除去郡主郡王的身份,私下也不过是一对平凡兄妹,淘气嬉闹,娇痴任性。
“哥哥,这是我从秦禾账内发现的军舆图,你看看可能派上用途”晏青敛了笑颜,递上一块绢帕。
晏素接过,揭开一看,满目红绿记号,只是若两掌大小的绢帕却映射出巨幅江山军舆图,“青儿!”晏素惊喜的叫“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回到军营已经是午时,晏青净身更衣后,心中思量百般,对于红芯草还是百般不解,无奈医术都不在身边无处查阅,烦闷之中猛然想起出征前夕王上曾亲赐父亲老御医方墨逊随行军营。
询问了张铎,终于在一个小帐里找到了正在案几上整理医书的方御医。
“郡主?”张墨逊一惊随即搁笔,“老臣给郡主请安”
“方御医不必多礼,我是来请教您一件事情,红芯草,您应该知道吧”
方墨逊浑浊的眼中瞬间滑过一丝光亮“红芯草,百毒之首。只可惜老朽医术浅薄至今还从未亲眼见过”
“那红芯草可有什么特殊的药性吗”
“红心草通体血红,毒性极强,但也可以治愈奇毒”
“奇毒?是什么?”
“我想想...”老方捋了捋灰白的胡须,“哦,是碧蚕蛊!”
“碧蚕蛊?”
“对,碧蚕与红芯药理本是一脉,同根连气,相生相克,红芯草可以说是碧蚕蛊的唯一解药,但是只能缓解不可根治,但红芯草又非一般大夫所能把控,所以说碧蚕蛊基本上可以说是没有解药,世上也更多的也只是寥寥传言罢了”
“我好像记得凡中此毒之人会不定期的发病,尤其是酷热或苦寒之日,更是疼痛难忍,仿若千万虫蚁噬咬骨骼”
“是的,而且不光要担心不定时的病发,还有一点最是折磨,就是不可平躺,片刻还好,若是时间一长便有扼喉窒息之感”
“怪不得”晏青低声喃喃,心底不觉泛起寒意。
在那样的铜墙铁壁之下居然是一副身中剧毒的病弱之躯,晏青不敢去想,这个男人是有着怎样坚强的心魄,以一己恶疾缠身之力去抵挡战场上兵林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