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弓箭手搭箭瞄准,弓羽欲张,直直对着城墙之下浑身被鲜血染透身穿秦服散发的晏青。
“别动”劈头一声大喝,张铎急急从垒城里冲出来,一把将蠢蠢欲发的箭羽打落在地,来不及呵责鲁莽的守城兵,拔出肩旁玄色的殷家大旗,迎风挥舞呼啦啦作响,趴上墙头大喊“郡主!”
晏青遥遥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在一片微茫的黄沙中缓缓回头,不知何时泪已满面。
“张叔!是我!”晏青带着泪腔沙哑开口,一把扯下头盔,摇动着手臂高声呼喊。
未有片刻,刚刚还在城墙上的张铎已飞身奔到城下,年逾半百的老将,跟在殷雷身边做副将已二十年有余,从小便对晏青爱护有加,骑马射箭都是张铎手把手亲自教授,连张铎亲生儿子张烈张照都未有此待遇,私下张家早已将晏青当女儿一般看待,晏青也是与张家夫人极为亲昵,平时受了殷雷训斥还常到张夫人这里讨安慰。
“青儿!青儿!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张铎抑制着激动,轻轻抚摸着晏青的头发,唯恐弄痛了晏青分毫。
“张叔,我哥,我爹还有程伯伯你们都还好吧。”晏青艰涩开口。
“好好,倒是你这孩子把我们担心坏了,对了,看我这脑子,还没告诉殷帅还有殷将军他们,你回来了”张铎一跺脚,忙回头叫来几个小兵去传信,然后把晏青扶上马,一步欢笑一步洒泪地走回城内。
端坐在麒麟上,迎着满城燕字大旗,见到了熟悉的面庞,听着乡音,晏青这才真正松下一口气,真正目睹过生死的人才能明白战场的无情,这一路血流了太多,不过还好,都还在。国未亡,家还在,人依旧,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美好的了。
听到消息的殷雷也耐不住急躁的心,未等晏青走到帐前,便早早迎出。晏青遥遥望见父亲身影,不觉加快步伐,一下扑进父亲的怀中,却没有想象中的泪水涌出只是默默的支撑着父亲已有些佝偻的身体,倒是殷雷抱住女儿老泪纵横,久久不能言语。
“父亲,你还好吧”什么都抵不过这一句,亲人仍好。
“我没事,倒是你,受苦了,来我们进帐说”
屏退众人后,晏青坐殷雷身侧,手捧案上热茶暖手“父亲,我走后都发生了什么,你们进行的怎样了”
殷雷慢慢直起了身,恢复了些往日的严肃端冷的神情。
“我们按你的锦囊行事,在子时放了烟花,之后也将所有盾牌都集中在城楼上,还有你说如果当夜你没有回来,第二日便先发制人直接攻城”
“恩,那结果究竟如何,我们是赢了吗”晏青眼睛瞬间晶亮。
“正如你所料,我们第二日见你没有回来,便冒险先发动攻击,偷袭秦营。秦军萎靡不振,毫无抵抗之力,不用半天,我们就将前几日失掉的城池全部拿了回来,还逼得秦军退后了三百米”殷雷说至此处不由击掌朗笑“青儿,你如此机敏慧黠,不愧是我将门之女,可惜了你这个女儿身,若是像你哥哥般武艺在身,我也不必再折腾我这一把老骨头来拼命了。”说罢,又是一声叹息。
这话晏青入耳微刺,急忙转移话题“那,秦禾呢,他出现了吗”
“当然,他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他引以为傲的黑羽军大半都疲软如同烂泥般,纵他一人神勇盖世也难挽颓势,他恐怕到现在也是想不到,为何只是一夜,他的黑羽军就变成了一滩软泥”
“他...他还活着,我明明”晏青咬唇,瞪着黑莹莹的眼珠,大大不解。
殷雷笑说“怕是这人命硬,连阎王都不敢收他,若只是你一人便将能他毒倒,也是太过难为。不过,秦兵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过了这两天恐怕还会有一场恶战”殷雷蹙眉,随即展开微笑。“青儿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其他的你不必考虑了,为父自有安排”
晏青回到自己帐子里,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自己的毒药绝对不会有问题,而那个药枕秦禾也的确亲眼见着抱着睡了一夜,其中毒液应该已经渗入,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