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惶惶,江陵城往日繁华日渐凋敝,唯有流音阁,清雅如昔。
晏青和一众江陵好友相聚举杯,琉璃色美酒如月色倾泻入口。
惊琴一曲古筝散,余音绕梁,满座哑然。惊琴一袭青白色长裙,袅袅婷婷曳地而来,“晏青,这是流音阁秋羽姐姐新谱的曲子,今日算作迎你回府的贺礼了”
“这音律我虽不通,却也知秋羽姐姐的曲再加上你的筝必是佳品,在整个江陵可是千金难买一闻,这可是大礼”晏青抚掌大笑。
“可不是,我们这算沾你的光,才有幸听此一曲,晏青,我先敬你”兵部尚书之子萧天临朗声笑道,遂将眼前美酒饮尽。
“晏青,你这次回来可是不能再回那种穷山恶水的小地方了,还是在江陵,和我们大家在一起的好”
晏青突然哽住,心肠百转,笑着说,“当然,自然还是江陵好,来来来,我们满上,今天我们不醉不归”,随即举杯畅饮,仰头处宽大袖口掩盖住一瞬间的落寞。
酒酣中,不觉已是夜深,满座好友还是迟迟不肯散去。
晏青微醺,浑身醉热,索性离了喧嚷酒席,坐在窗框乘凉。
惊琴忙放下酒壶,慌忙抓住摇摇晃晃的晏青,“快下来,这摔下去可怎么好”
晏青眼神涣散,嘴中呓语不停,惊琴忙把晏青扶到窗旁的木椅上,刚想回头唤楚心,突然晏青一把扑上肩头,不一会肩头的纱便湿润了一片,晏青在耳边轻轻说“你什么也别问,让我哭会就好了”
惊琴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化成一缕若有若无的叹息,只是静静的任晏青在她瘦弱的肩上靠着。
“琴姐姐,我可能又要走了”不知过了多久,晏青轻轻地说。
“为什么,马上就要打仗了你要去哪”惊琴愕然。
“我....”晏青哽住,垂下眼睑“去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哦”惊琴长舒一口气,“也好,外面兵荒马乱的,你避避也好”
“我想问你,如果有一件事背负在你身上,那件事很大,大到关乎几万,几十万乃至更多人的性命,可你并没有把握,甚至是全无胜算,你会怎样”
“要是我的话,我会逃跑,我承受不来”惊琴后退一步,靠在窗棂上,夜风吹拂着乱发丝丝绕,好像不经意的莞尔一笑,却给了这样一个答案“既然全无把握就不如早早放弃。”
“是啊”晏青不觉失神。
“不过要是是你的话就另当别论了”惊琴话锋一转,直了直身子,侧头微笑“但你和我不一样,准确的说,你和我们不一样”然后伸手指了一下酒桌上醉醺醺的公子们,自嘲似的一笑,“我们这些人以后不过是躲在家族的隐蔽下过活,而你不是,你有你的一方天地,你知道吗,我有多羡慕你”
“你是御赐长欢郡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辣手毒花,犯了错连王上都不敢降罪的混世魔王”惊琴轻笑,轻轻戳弄着晏青的鼻尖“虽然我不知道你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但我相信,这世上还没有什么能难得住你”
“这可不一定,景滦的事情我知道你是一直刻意不说,没事,我已经和他把话说得很透了,从前一页揭过,谁也不欠谁的,如此,于他于我,都是最好的结局了”
惊琴颔首,好像松了一口气“如此最好,相识一场,就算没有相守一生的缘分,到底还是有情分在的”
夜色仍深,晏青却似才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