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那边,你多照应着点。”何若水踏着稳健的步伐离开,“近期,我不回去了。”
“……好!!”
蓝墨望着这个男人挺拔的背影,莫名从里面看出一丝孤独、落寞……
他摇了摇头,笑,这眼睛越来越不行了么?居然看出平白没有的东西。
何若水,如果想要,怎么可能得不到?只要他够强硬。
他现在,只是被母亲牵绊住了而已。
这个男人,一定早就想好,怎么对付他的母亲了吧……
终究是各人,蓝墨不明白何若水的苦,以为这个无情的男人,真的也可以对父母做到百分百不留情面,其实,如果设身处地,他就能真正的看出这背后的难处了……
……
“尚小姐,请用午餐。”
推车上的西餐,一一摆放的让人食之餍味。尚肖却移开了目光,抱住自己,一动也不动。
“何少……”
耳边微动,尚肖微僵,还是一动不动。
“嗯。”何若水从门外走进来,望着扭过头看也不看他的女人,挥挥手,让佣人出去,他扼住她的下巴,将她扭转过来,目光直睨着她含火的水眸,平心静气的问了一句:“待在我身边,真让你那么难受?!”
尚肖还来不及回答,耳边就多了一抹薄唇,她听见他补充:“扪心自问。你知道,你撒谎,我看得出来。”
尚肖莫名的真的顺了他的话,扪心自问了一回,最后笑出了声,只是一声,便呛出了眼泪。
是,待在他身边,其实不难受。
只是,待在有女朋友,有女人,不爱她的他身边,那滋味……真是苦不堪言!
“那又怎样,”她抬头,忽然咳得脸色通红,捂住嘴,她忍住眼泪,强用正常的音调,“何若水,我们回不去了。”
“至少,床上,还是回得去的。”何若水云淡风轻,指腹摩挲着她的下巴,陡然间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抛向了后面的大床……
一场掠夺,一场承受。
“既然你不想吃饭,那就吃我。”
“不要……何若水你混蛋,放开我!!!”
“不放!”
“……唔……你无……啊……”
门内,男人的声音和女人的声音,渐渐谱成一段再也不隔着任何障碍的亲密乐曲,门外,蓝墨慢慢的转过身,无声离去……
其实,尚肖,你是爱他的。
如果不爱,你不会让自己失.守,正如当初“天间”那晚,在那样强重的药.物催眠中,你都控制住了自己……那个人不是他,你情愿死。
……
映着夕阳红的房间里。
尚肖咬破了何若水的唇,也抓伤了他的身体,像是一切愤恨委屈都要在此刻尽数洒出,最后,两个就着血气相拥相吻,不知道要了多少次,结束的时候,两人似从战场上归来,全都满汗淋漓,也淋漓尽致。
何若水咬着她的耳朵,嗓音,性感低沉:“真狠。”
尚肖那张汗水与头发相粘的脸,缓缓浮现出一个皮笑肉不笑,在大口喘气间,溢出一句不甘示弱的答:“也得你给我发狠的机会。”
“如果你要,我不介意天天都给你。”
何若水吻着她的唇,尚肖唔了一声,按着他的胸膛轻微推开,隔着一脸距离,她说的和做的一样狠:“小心“经”毁人亡。”
何若水微微一笑,倾城绝艳,“那又怎样。”
霸气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只图享乐之事,只尽现在之欢。
他从来都坚定而理智,让她毫无办法。
尚肖笑的越来越苦,质问:“你到底要怎样?”
“要和你一生一世,就算倾尽天下,死也要死在一起。”
……
翌日下午。
坐在窗边儿,尚肖的脑子里,这句话在反复的跑,跑来跑去,让她的心,生生揪紧,不知该疼还是该喜。
——要和你一生一世,就算倾尽天下,死也要死在一起。
他还真敢说。
敢说出那么充满谎言的,一个承诺……
忽然想起,习翰的信,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让她的生活不再平静。
外套被冷落在沙发上,尚肖起身,迈着酸软的双腿,一步一步踱到位置上,手伸进口袋,却没有找到那封信。一开始她还有点不相信,她明明放在口袋里的,她立刻拿起仔仔细细的翻看了一遍,没有,还是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
何若水!
尚肖咬牙,不自觉忘了一切,转身快步走出房间,只是刚踏出去一步,就差点跌倒,浑身疲惫的厉害,她苦笑一声,何若水,我们之间最狠的,从来不是我,是你,是你才对……
……
书房里。
何若水翻看着手里的这封信,神色沉静。
——你好,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习翰。
——何少,何总,你是不会明白,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一步一步奋斗上来的滋味的,就如同你不明白尚肖刚开始是怎么狼狈熬过来的。
——你一直养尊处优,不懂自卑,不懂害怕失去一个人的感觉,你只知道,你要的,就必须是你的,而你不要了,她就随便可以是任何人的,你不在乎。
——有时,我觉得你与别的世家少爷不同,有时,我又觉得你们没有什么不同,都自命清高,谁也不在你们的眼里。
——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决定为我的爱情再做最后一次努力;如果我寄出了这封信,那就代表,我失败了,我也离开了。
——从前有一个傻瓜,爱上了一个灵瓜,因为灵瓜的家族黑暗,还有灵瓜和她个人的一些误会,傻瓜险些死去,傻瓜没有死去,但却被别有用心的人救活了。别有用心的人想害死她,她却为了她的小灵瓜,拼死逃生。
——然后,傻瓜就遇到了呆瓜。呆瓜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觉得这个人,真孤独,孤独到荒凉的感觉,呆瓜看着心里很不舒服,于是主动去和傻瓜说话,呆瓜想要温暖她。最后却凉了自己。
——经过三年,呆瓜终于知道,有些人是不能靠近的。
——傻瓜在呆瓜介绍的行业里,经过自己的努力,赢得了一些成绩,呆瓜后来才知道,虽然傻瓜能拍出很震撼人心的照片,但是傻瓜是看不出这些美的,因为,傻瓜失去了颜色。
——呆瓜才明晓,傻瓜那一次虽然拼死逃了出来,却也在醒来后,失去了五颜六色的世界,傻瓜的眼里,只能看到黑白色。
——呆瓜才摸透一点点,傻瓜为什么那么孤独,那么孤独到荒凉的原因。
——傻瓜三年来都戴着一枚钻戒,呆瓜总问她,为什么不摘下来,这样很妨碍男士欣赏她的,但是傻瓜总是笑而不答,固执的看着那枚钻戒放空自己。呆瓜陪在她身边三年,却始终不知道,她望着那枚钻戒,心里想的是谁。
——呆瓜有一次出去外景拍了一张灵瓜和别的女人的照片,但是呆瓜那个时候并不认识这个灵瓜,他得意洋洋地将这张美照分享给傻瓜。也在那一刻,傻瓜取下了钻戒。
——她在路过万水千山,历过万人面目,终于摘下了她始终固执紧守的钻戒,可呆瓜,并没有觉得惊喜,反而,心中微微一沉,觉得,好像自己一直以来要看到的秘密,终于破出了一条缝隙,可可怕的是,他竟然不想再看下去了。
——最让傻瓜珍惜的不止是那枚戒指,还有一块手表。呆瓜偷偷趁她午睡的时候,研究过这块手表,里面有四个字,呆瓜知道,这是一个男人给她的承诺……她摘下那枚钻戒,却没有卸下那块表,一切的一切,都在慢慢暴.露。
——直到,那天傻瓜急急忙忙的和呆瓜去了机场,坐上了飞机,遇到灵瓜。
——灵瓜把傻瓜按坐在位置上,吻了。呆瓜在一旁看着,看着傻瓜的失魂落魄,眼尾又不自觉流泻出三年来不曾有过的软弱。呆瓜终于明白,没有女人是生来坚强的,总有一个男人,让她重回原形,温柔着、软弱着、委屈着。
——傻瓜对灵瓜口是心非,明明没有丢掉戒指,却说丢掉;明明不舍得摘掉名表,却说贪恋钱财,自己只是虚荣。
——一直爱他,却说早忘了他,又在他遇刺的时候不经考虑的挡在他面前,傻瓜就是那么傻,最后即使知道,这是灵瓜的欺骗,傻瓜还是任由自己沉/沦。她很傻,傻到让人心疼。
——灵瓜最终还是不要傻瓜了,在外面,轰轰烈烈爱了几年的傻瓜,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呆瓜终于开始了勇敢的追求,可是不管呆瓜追求多少次,傻瓜都没有犹豫,拒绝了。
——呆瓜很难过,不懂得,既然已结束,为何还不另谋出路?傻瓜却说,她还爱着灵瓜,她想等他,等不等的到无所谓,她没办法再接受其他人。
——于是呆瓜只能陪伴在傻瓜身边,望着她天天关注灵瓜铺天盖地的花/边新闻,那个灵瓜真的太残忍,而傻瓜仿佛得了自.虐.症,情愿这样被他虐,也不愿放下他的消息,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呆瓜仿佛也得了自.虐.症,明明知道得不到趁早离开是最好,可偏偏,还每分每秒想要陪在傻瓜身边,跟着她一起或疼或笑。
——时间久了,呆瓜愈发坚定,灵瓜不会再回来了,于是呆瓜又死水微澜,呆瓜给自己买了一张英国机票,呆瓜预备约傻瓜在那条去机场的路上走一走,呆瓜会在散步的时候,再一次对她表白。
——呆瓜写了这封信,呆瓜希望永远都不要寄出这封信,因为如果寄出了,就代表,呆瓜失败了,呆瓜顺着那条路,一个人走向机场离开了傻瓜,和傻瓜的世界。
——傻瓜就要孤独一个人了。
——灵瓜,傻瓜是真的爱你,没有人比她的爱还要真实,如果你愿意留意,你会发现她有多爱你。灵瓜,我求你珍惜一点,别让她孤单一个人,就当是看在,你和她夫妻一场的份儿上,回去看看她,或,让她看你一眼。
——别让她活的……那么死气沉沉。
没有重量的信纸,被何若水静静的叠起,放进了抽屉里锁住。
然后,像是受到某种剧烈打击般的靠在椅子上,眸光不知聚焦在何处。
别让她活的……那么死气沉沉。
呵。
如果他离开,只换来了她活的死气沉沉,那么他的离开还有什么意义?!
他错了吗?
她和父亲在一起,至少得到了一半的平安喜乐,和他在一起,那是完完全全的天天折磨。
他根本不敢想,他如果把她留在身边,他母亲会明里暗里把她怎样……
到时候,她会身心受伤。
她和父亲在一起,就完全不同了,如果前一种生活是地狱,后一种远离漩涡中心的生活,就是天堂,他给她天堂,却凭空砸来一句话,说她活的死气沉沉,他重重被砸中,被砸伤。
不可置信——
不可置信她那么多天时刻关注他的消息。
不可置信——
不可置信她已经反复拒绝过追求她、爱她的人,每一次反复的拒绝,都毫不迟疑。
不可置信——
不可置信她爱的,比他想象中的绝望。
难道……何若水忍不住讽刺自己,难道真的是自己太无情了,所以,也把别人想的跟自己一样无情?!
他起身,那一刻,身体晃了。
如果习翰说的都是真的,那他——的确该死,就凭,让她那么痛的人……一直是他这一点,他的确是,该死的。
……
休息了一会儿,尚肖离开房间,朝楼下走,直达目的地——门口。
门口两个黑西装望见她,几乎同一时间伸出手阻拦:“尚小姐,你不能离开。”
尚肖望着他们,心中疲累:“你们何少要的东西,他已经拿走了,我可以走了,不相信,你可以去问他。”
两个黑西装在见到尚肖背后的男人,立刻沉默了下来。
尚肖不及转身,便听到一抹陌生苍哑的声音说:“我说过,陪我几天,有那么难么?还是尚肖……你在怕什么?!”
他的声音……
尚肖转过身,奇怪的看着他。
怎么觉得这个男人,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不过……尚肖抿了抿唇,她要搞清楚自己的位置,都不配知道等他的女人是谁,又怎么配去过问他的心事呢?!
“放我走。”她低头,语气坚定,“你要的,已经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