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宏达坐在靠椅上优雅且傲慢的左右转动着身体,稍一沉思猛地前倾了身子说道:“简要说:三点。一、正因为炙手可热所以马上会过热;二、位卑未敢忘忧国,宏达对国家产业结构调整负有蚍蜉之责,对民族创新大业当进绵薄之力;三、地产业是和权力紧密联姻的行业,本人对与权力接触有心理障碍。”
哈,他妈了个蛋的,这小子的确睿智!言简意赅,一语中的,一句话就把目前房地产的过热点透了,也淋漓尽致的表达了他的远大壮志。精通经济的郝雨儿忍不住在心里赞叹着,但是脸上却装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嗷——?闻所未闻!第一条,一语点睛似乎有些道理,第二条,貌似情真确乎动人心,这第三条吗,惊世骇俗闻所未闻啊!”
“郝大记者,本人自小没有大树可以乘凉,所以从来不怕晒太阳。同时我也坚信,靠着大树长不大,即使长大了也易折!——这算不算我明确的解答?大公主!”他说的这话郝雨儿能理解。
她知道,孟宏达就是因为在机关不得志才下海的,创业后从不和政界人士“勾勾搭搭”,也从不谋取政府方面的特殊优惠和照顾,几乎全部是靠严格管理和拼打市场而起来的。
但他话语中特别加重语气的——“大公主”三个字,让郝雨儿感到费解。因为,孟宏达向来就看不起所谓的“官二代”,所以他从不谄媚地称呼别人“公主”或是“公子”。他今天破例给她的这个新称谓,让她觉得不正常。道孟宏达这样高智商的人物一般是不会毫无意义的吐出半个字的,看来,他今天有所表达。
她不由得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谁?大公主?”
“嗷?——阁下有所不解?您可是了不起的官二代啊!”孟宏达看着她,故意卖关子,言语中明显地带着讽刺。
妈了个蛋的,你个孟宏达。郝雨儿在心里骂着,脸上不免眉毛倒竖表情冷了起来:“孟博士、孟董事长,官二代本人不敢当。本小姐倒觉得,你是在发泄一种不满喽——。”
“是的,是发泄不满。令尊前一段来过这里,知道吗?”
“我爸?我爸来过这里?”郝雨儿前倾了身子。
“是的,就是令尊,市委副书记郝方印先生。”
“他来干什么?”郝雨儿睁大了眼睛马上有了许多联想。爸爸不分管工业,再说马上要去政协了,正抑郁着呢,按说一般不会再下基层兴师动众搞啥调研的。莫非是为姐的事……来的?不可能,爸和姐的关系可是家庭的绝密。
“他来你这儿干什么了?”郝雨儿忍不住又问道。
“不要问了。我向他承诺过的,保守秘密。”孟宏达望着天花板,冷冷的说,“包括对你-们-家所-有-的人。”接着他又补充道。“所有的人!”四个字孟宏达似乎说的特别重。
“郝雨儿小姐,请你原谅!君子不能弃诺!”他又郑重其事地表明自己的态度,语气似乎也稍微软了下来。
郝雨儿瞪大眼睛,有点儿紧张。
其实聪明的她已经猜到爸爸为何而来了,于是不想再问。聪明的他实际也看出她判断出什么来了,于是不再补充。他已经通过这几句简洁的对话侦察清楚了她家的基本情况,而且已经能间接地让她“被传递”一种信息给应该要知道的人了。
够了,谈话不必进行了,再多一句也是画蛇添足!他和她都这么认为。于是郝雨儿起身告辞。
“再见,你的高论鄙人已经领教。孟博士,告辞!”郝雨儿说着从座上站起来就要走。
“郝公主执意告辞,鄙人就不勉为其难了。改日一定专门敬请!”孟宏达也站起身来伸出右手想和郝雨儿走走握手告别的形式。
郝雨儿故意不理他的茬,并没有伸出自己的手,装着看也不看转身就走。心里骂着:妈了个蛋的!本人也并非执意告辞!你也并非想要“勉为其难”啊!
翌日,《D市日报》第二版整版刊载了郝雨儿的《宏达集团的思考与D市产业结构调整》的大标题文章。
文章全面阐述了宏达集团暨精英企业家孟宏达对产业调整的探索和思考,高调赞扬了宏达集团对自身发展的理性分析和对D市经济发展的积极担当,充分肯定了宏达人的忧患意识。
当然,文章里丝毫不会流露出孟宏达的反“联姻论”和“权力畏惧”意识的。
早上八点,这份报纸就端端正正地摆在了D市所有副地级及以上领导的办公桌上了,当然也包括郝方印。而且,郝雨儿已把文章的电子版发到了姐姐赵雪儿的Email里。
很明确,郝雨儿在向爸爸传达这种信息:她对孟宏达有好感;在“某种事情”上她是理解和支持姐姐雪儿的。
随后,她给姐姐打电话说,她去见过孟宏达了。并告诉姐姐说,爸爸也去找过孟宏达了。
雪儿低沉的回答说,她也知道了爸爸去找孟宏达的事,爸爸昨天已经和她谈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