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静安寺跟往常一样,依旧是人来人往,进香的香客们,在神像面前依然是那样的虔诚,渴望着神灵的佑护。大殿内香烟缭绕,钟馨声不断地响起,回荡在整座大殿。
寺院的门前,人流中混杂着候进芝跟候三兄弟二人,他们依旧是破衣烂衫,只是脸上多了一层厚厚地黑灰,让人见了他们都远而避之。也有一些善男信女怜闵地向着二人投抛着食物,候进芝与候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接过来便狼呑虎咽地大嚼起来。二人填饱了肚子,候进芝像候三递去了一个眼神,候三看着兄长递过来的眼神,便心领神会地向山门内走去。
候进芝等了一会,他向四下里望了望,见没人注意自己的行踪,就迈着步子也进了山门。他在寺院中转来转寻找着机会,可是,寺内的香客们谁也没有注意,这俩位衣衫烂襕的客人,
一会的功夫,候进芝看见候三坐在大殿的门边上晒太阳,他装着并不相识地在院中转悠。候三见候进芝走了进来,就向他递了一个眼神,表示让他过来一个,候进芝装着什么都没有看见,他漫不经心地,向候三晒太阳的地方移去,
他来到候三面前,扭身坐在了他的身边,并且低声向候三问道:“什么事?”。候三低头对他说道:“你听那馨声,在看看里面的香客”。
候进芝听完了候三的话,他用耳朵听了听馨声,那馨声在不断地从殿中传出,可他还是不明白候三和意思,候三见兄长还不明白过来,他用嘴角捌了捌大殿内,候进芝明白了兄弟的意思。
候进芝装着傻笑,向大殿内望了望,见里面除了烧香拜佛的香客,也就是供桌边上的僧人,没有什么特殊的景观。候进芝正想细问一下候三,忽然,他用赌场听色子的本领,听见了一种特殊地声响,这让候进芝终于明白了候三的意思,
他用手轻轻地在候三的腿上拍了一下,示意让他在去别的地方看看。候三明白候进芝的意思,起身向别处去了,候进芝则留在那里没有挪地方,只是靠在窗户下面的墙跟上晒着太阳。
候三在寺内的人群中窜来窜去,就像一条河水中的鱼儿,任自己游向什么地方。因为,候三个子小,在人群中很不引人注意。他在各殿中转了一圈,看看各处都是同出一辙的景像,便又来到了候进芝跟前,向他摇头表示没有什么,
候三坐在了候进芝的身边后,懒懒地靠在墙边上抓着身上的虱子,候进芝便低声对候三说道:“我们先搞点吃的东西回去休息,到了晚上的时候再来”。
候三听完哥哥的话,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其实,候三刚才在转的过程中,早以搞到了不少吃的东西,他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的兄长。而是悄悄地藏在了身上,他想等着兄长不在的时候独自享用。其实,候进芝早就看出了他这个兄弟的心思,只是不想去揭穿他摆了。俩人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先一后向山门外走去。
太阳就要落山了,寺中的香客们早以离开了寺院,寺内的僧人们打扫完了殿堂,收拾好了院中的一切事务后,便各自回屋做起了功课。
无静和平常一样,在各殿中巡察了一遍后,也回到了自已的房中,他稍作了一下休息,便又开始研习经文,可是,不知道是怎回事,他的脑海中思绪繁乱,久久地不能平静下来,于是,他便又来到了观音像前上了一柱香后,坐在那里手捻佛珠念起了经文。
无静坐在那里将近有一个时辰的样子,感到心情平静了下来,他见天色不早了,便起身上床休息。他躺在床听了听外面,院中是一片安静,而且,没有一丝风响,他知道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无静躺在那里感到身休一阵的疲倦,睡意也越来越浓,他不知不觉地进入到了梦乡。
在漆黑的夜晚里,寺院的后山墙外蹲着俩个人,他们藏在那里伺机越墙进入寺院,只听见一个声音问道:“哥,我们进去吧”。另一个声音回答道:“在等一会,这些家伙们还没有睡下,你是不是冷呀,怎么身体老在那里抖动”。
先前那个声音又说:“是呀,这鬼天气真冷”。
“那我们先吃点东西吧”。于是,漆黑的夜里传出了牙齿磨咬食物的声音,
又过了半个时辰,寺院的墙头上出现了一个人头,向寺院内窺望着,黑影见寺院内没有什么动静,便跨上了墙头,同时,另一个人影也出现在了墙头上。
在墙头上出现的一高一矮俩个人影,高个子是候进芝,矮个子是候三,今夜他们要做最后的拼搏,准备远走高飞。
他们下了墙头摸黑顺着白天探查好的地方快速移动,俩人必仅是干了多年黑道上的营生,对于黑夜里的事情那是轻车熟路。
很快他们更来到了大殿外面,殿内依然是烛火通明,候进芝窜到大殿的门边,用耳朵听了听殿内的动静,便向躲在黑影里的候三招了一下手,候三就像黑夜中的耗子一样窜了过来。
在殿内烛光的映照下,只见他们各自拿一把尖刀利刃。候三刚要进殿,被候进芝一把揪了回来,他拉着候三快速地躲进了黑暗处藏了起来。
只见俩名僧人手提齐眉短棍巡察庙门前,护寺僧人推开殿门向内看了看,随后,将殿门关好又去了别的地方。等僧人走后,殿门前又出现了候进芝与候三兄弟俩人,他们进到殿内径直奔向功德箱前。候进芝用手搬了搬箱子,感到很是沉重,他的嘴角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候三向投放口用眼睛向里望了望,兴奋地不得了,候进芝用手在候三的后脑勺上轻拍了一巴掌,候三“哎哟”叫了一声,抬起了自己的脑袋。他刚要发火,候进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轻声说道:“还不快动手”。候三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从腰间取出一个袋子。
候进芝用刀在箱子上撬起了箱盖,很快箱子被撬开了顶盖。箱内的碎银在烛火的照耀下发出了闪亮的光泽,俩人兴奋地相抱在了一起。而后,候进芝说道:“快装”。
候进芝小心地从箱中拿出里面的银两,放进了候三拿着的口袋中。箱中的银两很快被洗劫一空,他们抬着口袋从大殿里出来,来到了昏暗的墙根下。
候进芝让候三先上去,自己取出了绳锁将袋子捆好。这时,候进芝将绳头扔给了他,自己抱着袋子用力向上推去。
候三在上面扯着绳子,一会功夫,袋子就被送上了半空,候进芝感到自己摸不着袋子了,就放开了手正准备向墙上窜,突然,只听候三哎哟一声,连人带袋子都落在了地上。
原来,候三个子太小,体重太轻,他所要吊的袋子过重,自己一个人在上面拉拽不住,被袋中的银两给拉了下了墙头。
候三的这一声惨叫,让他的兄长候进芝惊呆了,当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周围早以传来了叫喊声,“快来呀,抓贼了”。很快,从四面八方跑来了几名僧人,向着这个地方赶来。
候进芝一看出事了,他急忙想扶起候三,可是,候三早就被摔的爬不起来。候进芝在一边急得连连叫苦。可是,不管候进芝怎么用力,躺在地上的候三就是起不来。候进芝急了,他大声说:“快起来,来人了”。
这时,候三终于清醒过来,在兄长的相扶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正准备和兄长一起上墙逃走,护寺僧们此时也赶到了他们面前,僧人们手持齐眉短棍将二人团团围住。
候进芝刚想反抗,早被护寺僧们压在了地上,再也动弹不得。喊声惊动了整座寺院,众僧人们纷纷赶到了这里。等几位长老们赶到这里的时候,护寺僧们早已将候家兄弟绑了起来。
无静大师来到了跟前,看了看地上耷拉着脑袋的候氏兄弟向二人问道:“你们是何处的贼人,敢来行窃寺院的物品”。候进芝与候三无一吱声,搭拉着脑袋在那里等死。
无静看了看俩人后,对众人说道:“先带回大殿,一会儿在细细地讯问”。众人将候氏兄弟押往大殿,并将地上的证物也一起带往大殿。
无静大师跟长老们来到大殿,等着众长老们落坐后,主持无静大师开始了讯问。他坐在那里面沉似水地问道:“你二人深更半夜入寺行窃,可知大唐的律令吗?行窃寺院财物官府是要被斩手的,你们懂吗”。
候进芝看到众人怒目圆睁地注视着他们,他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各位师傅,我兄弟二人实在是没有办法,请饶恕我们吧”。候三也扑嗵一下跪在地上,头如捣蒜地口中说道:“请法师们饶恕我们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无静见二人如此的狼狈,他心中是又好气又好笑,他开口问道:“你们是那里人,为何来寺院行窃,快快招来”。
候进芝看着僧人们的盘问,心中暗想,行窃又不是死罪,先过了这关再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怎能在小河沟里翻船,于是,候进芝狡猾地开始编造谎言想蒙混过关,他说:
“我们是京城里的客商,几月前路过风凰沟的时候,被人抢夺了所有钱财跟货物,使我们流落它乡,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可是,身无分纹无法回家,所以,路过此地见寺中香火十分旺盛,就想搞点回家的盘缠,想不到被众位师傅们所擒,实在是罪该万死,冒犯了神灵,请大师们饶恕了我们吧,下次小人在也不敢了”。说完这话,候进芝在地上不停地嗑头。
无静听了候进芝的话,他的心里顿起了一丝慈悲之心。这时,静声在无静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他又将刚才的那种想法收了回来。
无静又开口问道:“你可讲的是实情”。候进芝眨着眼睛回答道:“小人所讲句句都是实话,如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无静见候进芝在那里发着毒誓,他微笑了一下又说:“如果所讲的是实情,那我问你们,你们在京城做何生意,开的是那家铺面字号,在城里还是城外,来本地所带何物品,能否一一道来”。
候三听完无静的一席话,跟那一连串的提问,他跟本无法回答,他扭头看了一眼候进芝,候进芝见无静的问话如此地祥细,心中也一阵地发虚。本来他二人就没有去过京城,只是想蒙混过去,可没想到这个和尚问了那么多问题,这让候进芝也感到很为难。
可是,候进芝转念一想,山里的和尚能见过什么世面,保证跟我们一样没有去过京城,还是继续编吧,等过了这一关再说,候进芝想到这里他开口回答道:“我们住在京城东门里,开的是绸缎店,来本地带的也是绸缎,没想到在过风凰沟的时候被贼人所抢”。说到这里,候进芝强挤下了几滴眼泪。
无静听完了候进芝的话,他冷笑了几声说道:“阿咪咜佛,看来你是没有讲实话呀,好吧,你们不念我佛一片慈悲之心,那就先将你们压在空房,等明天将你们交于衙门处理吧”。无静说完这话,护寺僧们过来就要将二人推出殿外,候进芝知道他小看了这群和尚,站在那里不再说话了。
候三一听要将自己送交衙门,心中十分害怕,心说,进到衙门里那不是等于进了鬼门关,他连滚带爬地扑到了无静的脚前,他大声说:“大法师,我说实话,请不要将我送交官府,我愿为法师洗衣铺被,侍奉菩萨来洗刷我的罪过”。
无静看了看候三,叫人先将候进芝押在殿外,无静对他说:“好吧,那你就快讲实情吧”。候三现在也不管兄弟不兄弟了,他将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无静听了候三所讲的经过后,他这才叫人将二人关押了起来。他让众人散去,将长老们留了下来,商量这件事情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