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被拉得莫名其妙,看着他看看我,终于将手抽开去。墩子见白雪不认识自己,刚才的兴奋处一扫而光。
汪婆婆见此,指着墩子在旁提醒,“这墩子可从小和你耍大,怎么也不认识了?”
那墩子似受了委屈,满眼泪光,突然甩头跑掉。我看见他一瘸一拐的样子渐渐远去,心里萌生一阵难过。少年情窦初开时,易伤心,易烦躁。我回头对白雪苦笑一下。
婆婆见我二人如此,方注意到我的存在。“你又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
“婆婆,我叫叶子,我来自上海。”没想到这句话像是一句咒语,汪婆婆突然脸色大变,见了鬼魅一般,颤颤巍巍对我吼道。“难怪我刚才一直见你面生,原来你不是这里人!——年轻人,你可轻易不要让其他村民看见你!”
我不知道她在怕什么,问:“为什么我不能让别人看见?”
“高山边几百年来都与世隔绝,从不欢迎外人进村——特别是男人。”
原来进来的路上不断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跟白雪,他们在看白雪的同时其实更多是在看我,我现在没被揪出去赶出村子已经不错了。这个像谜一样的村庄像极了当年闭关锁国的清朝一样,不知在隐藏多少秘密。
白雪央求道:“婆婆,他是跟我一起来的也不行吗?”
“这个——哎,不是老太婆我无礼,是村有村规,外人实在不容入内。”
“我保证他不会给你们村子惹事的。”再三请求。
“那你得跟婆婆保证,时刻看好他,高山边不容外人随意走踏穿行。”
只要能够留住我,白雪立刻答应:“一定一定。”
“那你们在此地等我一等,我回屋一趟。”汪婆婆吩咐了一句,便拄着拐杖,步履维艰地走到路口对面的一间小屋。进去时,又回过头来奇怪的看了我跟白雪一眼。不久再以同样的姿态走出来,只不过手里多了一串钥匙。
我起初没细看所以没发现,等婆婆走得再近,这才清清楚楚地注意到她拿的是一串钥匙——这钥匙年代可要有点久远了。我只有在博物馆,一些清朝古装戏,再或者早期的民国戏里才看得到这种钥匙。长度比现在的钥匙长出许多,只有在尾巴部分突出两个尖角,像是鎏过金却已黯然失色。
她什么都没有说,带着铃铛响的钥匙走在我们的前面。
终于,我们仨来到一个小巷口,那巷子不好走,路边全是杂草。左右都是石头砌起的平房,屋檐因为南方多雨的天气,挂满青苔,我抬起头,看见视野中绿绿青青。南方的天,亚健康的蓝。
正不知道汪婆婆带我们何处去,突然脚步停下——到了一间老房子前。
跟村子大部分的房屋一样,这是一栋非常普遍的南方民房,全部都是用白色而不规则的石头砌起来的平房,跟北方很多全部都是红砖头砌成的瓦房类似。建筑物的正中间是一扇木门,不大,左右两扇都贴着门神。我习惯性抬头看,大门之上又是那四个字:南阳傳芳。
汪婆婆举起那一串钥匙,挑出其中的一根,插进那把暗黄色的古锁。锁固定的地方并不高,不过她因年纪一老身子变得萎缩,够到有点困难。我见她开得不利索,上前去帮她,就在开门同时,我立刻闻到一股呛人的气息——长时间无人居住没有人的气息。
“婆婆,这里是哪儿?”白雪在门外张望,对这栋朴实而荒落的屋子,没有一丝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