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冬,万里狂沙千把风刀,萧瑟了这个世界的天空。
当日,我们在这样的天气里赶往火车站。我没有跟任何一个朋友提起,没有做任何道别,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要这么不为人知的离开上海。
火车站人潮比预想的还要拥挤,我很奇怪,这个季节并不是购票的高峰期,但却有这么多人来挤车。来看世博的外地人口可见一斑。我与白雪买了两张当天的卧铺票,就在当天晚上我们坐上了从上海去往福建的高速列车。
车厢内本不通风,燥热难当。许久,车子才不声不响的开动,我与白雪相对坐在窗户旁,望着不停向后闪的摩天大楼面无表情——我知道不管我还愿不愿意,这个旅程正式开始了。
赶了一天的车,只感觉特别的匮乏。我回到包间,扯过被子,横躺在床,耳畔不绝火车轰轰隆隆的声音,如一场豪华的葬礼。我一闭上眼,竟尔沉沉睡去。再见了,上海。再见了,小华。再见了,玉杉。
睡醒时,火车早已开出上海市,窗外一如每天黑夜将临,渐渐的暗淡下来。
俩人都饿了,可惜出门太匆忙,没预先准备好吃的。火车内的饭菜又贵又难吃,我们将就着下咽几口粗饭。因为这样的旅程还要持续至少一天,直到终点站——福建的厦门。
入夜,凉意更甚。我从行李中找出厚一点的外套,从包间走出来,过道的灯很暗,延续到车厢的那一边。大部分的旅客都已早早钻进被窝,白雪却孤独一人端坐在窗户旁,眺望着窗外霓虹闪烁的世界。这样的画面,让我突感尘世太过苍凉。站在原地我愣了有一会儿,才上前为她披上外衣。
“白雪,你在想什么?”我以为离开了上海她会开心,就不会有那么多东西再需要她去承受。却不知要回到高山边,对于她来说才是最巨大的挑战。
“没什么。”她脸朝外,镜子中的她眼神涣散,两只手不停的互相掰动。我想,她是有心事的。
我轻轻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心意,我说:“假如我们还有得选择,我想我愿意付出任何东西只换回你我的真心相爱。只是,这一场轮回里我们都身不由己。”
她转过头来,怔怔的看着我,让我想起玉杉生前。我竟然可耻的幻想假如玉杉没有死,她一定欣然和我们踏上旅途。我的心重重的抽搐一下——她死了,为了爱我而死。我赶紧别过头,假装瞧外面孤独的夜景。原来每一个看夜景的人,都有大同小异的伤痕累累的往事。
“对了,我们这次离开没有跟司萍道个别,你说会不会有点——”
我蓦地想起司萍,突然觉得抱歉,也许她此刻正忙着其他的案子抽不开身,我跟白雪偷偷离开医院,并且自顾离开了上海,她知道了吗,她现在是不是在到处找我们?别人忽略可以,至少跟她道个别才是。我翻出手机来想给她打个电话,这才发现手机屏幕上方的信号格子空白一片,很糟糕,我并未开通相应的业务,现在出了上海,早已收不到任何的信号。
“算了,等我们落脚以后再和她联系吧。我相信司萍不会怪我们的——”话说到一半,我竟然看到白雪的泪水迎着吹进来的风,洒在空气中。“怎么啦突然,你别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