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终于在酝酿良久后,哗啦啦的倾斜而下。
辰夏站在教学楼门口,磅礴的大雨,像一层层幕布,迷蒙了整个世界,看不清,也看不透。
看着看着,她的眼中出现一丝讥讽。
她想,这个世界多可笑,多矛盾啊,渴望着能在某个角落得到那么一丁点的澄澈,却偏偏吝啬不肯给予,非要经历重重暮霭,掀起层层幕布,从而得知真相背后的真意。
然而这个过程真|妈的残酷,至于结果似乎每一次都在重重打击着她那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小小希望。
就在刚才,她在转身离去却又鬼使神差回头,想看一看那个生长在阳光下,如向阳花般明媚的女孩会有怎样一副受伤的表情时。
但她却听到了一个声音,熟悉的,带着刻意的讨好,明显的安慰,轻快的,不像平日里拒人于千里的冷漠。
辰夏黯然,内心有小小的痛楚,并不是很强烈,她只是无法接受,他用着那个人的眼睛,看着那个与自己八分相似的女孩。
随意的找了一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角落,蹲下身子,缩成一团,下意识,掏出一个普通的火柴盒,机械的打开,又机械的开始一根又一根的划火柴,没有任何目的。
只是不断的重复这个动作,茫然的感受着火熄火没以及那被雨声几乎掩盖的“擦擦”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予自己内心的片刻安逸。
似乎只有火柴燃起的这一方小小天地,才能将自己安置,脆弱的彷如在冰天雪地中卖火柴的小女孩,希翼着温暖的可爱的黄铜炉,冒着香气的烧鹅,美丽的圣诞树,以及来接她的奶奶。
然而,随着一根一根的火柴棍燃尽,希翼也随着一个又一个的破没,最终皆成空。
庆幸的是卖火柴的小姑娘可以在自己营造的童话中带着笑容离去。
然而辰夏却不能,而她的童话呢,又在哪里,她不知道,因为燃尽的火柴棍中什么也没有,没有妈妈,没有爸爸,没有家,更没有陆里。
或许即使离去,她也无法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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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荡荡,下着雨的校园,难得的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雨依然在下,辰夏的火柴盒却已经空了,她愣愣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那双眼睛空洞的仿若失了焦距。
就连落下的雨不断的打在洁白的运动鞋上,平添了几点污渍,也未曾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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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顾迟撑着伞,找到辰夏时,便看到这样的情景,凌乱的,散了一地的火柴棍,以及蜷缩在角落里呆呆出神的她。
他蹲下,用手轻轻托起她的脸,对上那双眼睛。
顾迟一愣,心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鲜血淋淋。
这样的神情他不是第一次看到,空洞的,没有焦距的眼睛,像是一个活死人,静止于当下,没有过去,更没有未来。
他将她抱在怀里,一遍一遍的唤着她的名字,而她只是乖乖的靠在她的怀了,不出声,像个布娃娃。
他不会忘记,那惨痛的一夜过去,他与她莫名其妙的回到自己住所,他清醒后看到躺在浴缸里的她,就是这般。
他的心开始慌,轻轻的抚着她的长发说:“阿夏,回来好么,这里还有我啊,一个把你伤害至深的坏家伙,却是一个永远永远不会将你抛弃的家人,回来,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