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姑娘，程姑娘该醒来吃药了。”郭老儿示意一边的侍从上前将青黛推醒，一边搁着一碗浓稠的药汁，仍在氤氲的冒着热气。
青黛缓缓的睁开眼睛，不，她睁开的也不过是右眼那一颗完好的眼睛，裹在纱布下的左眼，仍是痛的揪心，不管是牵动五官哪一处，都会让那还未痊愈的伤口撕裂一般生痛不已。
她艰难的被人扶起靠在榻上，望着身边仍旧温热的药，她知道，这些药材都是珍贵无比，可以让她更快的痊愈，只是，只是沈宣扬，你可知道，就是你将那万年的灵芝拿来给我医好我全身的伤，我也不是那个甄国无忧无虑的小公主程青黛了。
而毁掉这一切的，不是别人，却是你，我爱上的第一个男人，我亲手挑中的驸马。
我用自己，换回你为我报仇的机会，你若辜负与我，我定然是一死，也要把你拿走的东西重新讨要回来。
她伸出瘦的吓人的手腕，颤巍巍的端起面前的药碗，仰起头一饮而尽，那般的苦涩，她已然可以做到眼都不眨一下。
“好了。”她放下药碗，抬起手背将唇角药渍擦拭干净，“可以开始了。”
郭老儿闻言上前，伸出白净的手指在她背上那幅图上缓缓拂了一遍，驸马爷送来的药却是很有妙处，伤处已然不再浮肿，而颜色也尽数上了上去，他捋了一下两撇胡子：“程姑娘，你再忍一忍，这可是最后一次了。”
“我知道。”青黛忍住剧痛缓缓开口，她转身趴在榻上，双手死死握住面前的横杆，旁边准备的软木塞还在，她已经学会熟练的咬住软木塞，不把自己的舌头咬伤。
郭老儿打开箱子，选了一把最小号的锋利极薄的匕首，仍是在火上炙烤消毒一番，才命人将灯芯拨亮走到青黛的跟前。
虽然他已做过无数次比这些还要狠的刑罚，却这一次还是心有不忍，除了剜去眼睛那一次，她忍不住惨叫之外，刺青那一夜，这人竟然不曾发出一声的呼喊！
“姑娘，忍一忍，我会快些结束的。”
郭老儿叹口气摇摇头，在她跟前的圆墩上做了下来，作孽呦，真不知这人这般做是为了什么，这么好看的姑娘，也真是狠得下手！
在折磨再一次开始之后，青黛真真的体会到了那日娘亲所受的苦。
只不过，娘亲被那个无情的男人剥去皮的时候已经死了，死了就不知道疼，死了就没有感觉了，这是娘亲的幸运。
而她呢，双手几乎将身下的锦被抓破，她拼命的忍住那无法忍受的剧痛，这几日偶然清醒的时候，她会想起一个人，想起一个她日日夜夜都不曾忘记要杀掉的男人。
若是他在上京，若是他不曾远离，他是会笑着看着她受尽折磨，还是会不顾一切的将她拥在怀中？
青黛不敢想下去，也不愿意再想下去，所有柔情，都是无用，今国破那一日他掳去的两条人命，她程青黛此生和他已经再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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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弄好了？”程轩眼窝深陷，憔悴不已，短短几日功夫，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宛若行尸走肉。
看到来人是谁，他颤颤站起来走上前，一双眸子浑浊不堪，紧紧盯住那银盘中精致绝伦却又让人不忍卒看的画。
那作画的布尤其的细腻柔软，那调出来的色泽更是妖媚动人，那画上正得趣入港的两人让人看了脸红耳赤，而他都不关注，他想到的确是那个人，那个被他快要折磨致死的人。
伸出手，那触感极其的凉，确是温润如玉一般的凉，程轩犹疑许久，终于把手指落在那一枚胎记上，他还记得，一直都记得，第一次见到她，却不是她失足落水那一次。
两岁那年，娘前第一次带他入宫，他看到了这个和他年纪相仿小女孩，她梳着童稚的发髻，眉心里像那些民间的小孩子一样点了一抹红胭脂，那是夏日，她穿着肚兜，坐在王后的怀中，咬住手指望着他。
娘亲看到她第一眼，就红了眼圈，确是忍了许久才上前跪拜行礼，他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含混不清的说要抱抱公主妹妹，她却小嘴一撅在王后的怀里翻过身，哇的一下就哭了出声，她哭的那么厉害，王后不曾哭泣，娘亲却是哭的止都止不住……
两岁的沈宣扬不记得娘亲为什么哭泣，不记得娘亲和王后说了什么，却是一直一直都记得，她转过身去时，那肩头如红豆般大小的胎记，正是这一枚。
日日和莫玄夜同床共枕，他敢肯定，莫玄夜也知道，这一枚胎记的存在。
若是不曾猜错，这上面，还有他吻过的痕迹吧……
程轩骤然的心口紧缩，他粗重的喘息着一下子转过身，月光正好扑照进来，一室的寂寥。
“阿木含，你立刻去吧。”
他不回头，只是背影佝偻的吓人，此去边关，一来一回，尚需六日，六天时间，他等着看一场天翻地覆。
阿木含应声而去，手中接过那银盘，又从一边桌上取过一只锦盒，将那银盘和上面的东西一起收进去，锦盒盖上，那封口的地方，端的的是清清楚楚西凉侯府的标记。
ps：细心的筒子们这一章会发现秘密哇！！！嘿嘿，猪猪承认自己后妈，很虐啊，不过这些虐可都是有大用处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