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一夜淋了雨,贾冷艳就发起了高烧,时好时坏,反反复复。而贾冷艳的母亲——那个娇小的贵妇人也跟着受罪,整天坐在床边照顾她,茶饭不思。
胖胖的头发花白女人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手上捧着冰贴、退烧药和温开水,看着憔悴的贵妇人和脸色苍白的贾冷艳,轻轻地叹了一声,继续迈开步子走到床边,把东西放在床边的矮柜上。
“夫人保重身体啊!”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心疼地看着母女俩。如果不是发生了大事,大小姐可不会这么落魄地回到老宅子。
贾母轻叹了一声,伸手去撕下贴在贾冷艳额头的冰贴,换上一张新的贴在她的额头上,纤细的玉手轻轻地拨弄了一下她的刘海,手滑向她不够红润的脸颊,疼惜地皱了皱娥眉,要是让自己知道女儿为了什么事弄得如此狼狈,非得找那人算账!
“夫人啊,我拿碗白粥你垫下肚子吧,”胖女人皱着眉头,继续说道,“要是大小姐醒来看到你这样会内疚的啊。”
听了胖女人的话,贾母看了看贾冷艳,叹了一声说:“陈嫂麻烦你了。”是啊,如果艳儿醒来看到自己这样,会更加难过吧……
“嘭嘭嘭……”焦急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亮,贾母用眼神示意陈嫂去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忤逆她下的规矩。
就在陈嫂刚走到门口就“嘭”地一声,门被打开,风风火火走进来一个水灵水灵的女孩。她穿着银白色的短袖连身裙,脚踩五厘米鱼嘴高跟鞋,紧张兮兮地越过陈嫂,来到床边看着安静地躺着的人。
“堂姐,你别再为哪种人难过了!”那女孩气愤地大喊道。皓齿咬了咬鲜艳欲滴的嘴唇,捏起了拳头。
贾母抬起头望着身旁的女孩,眉头紧皱,低沉着嗓子问道:“阿默,艳儿究竟怎么了?”前两天还好端端的一个人竟然淋着雨回来,而且烧退了一天又发起来……
咬了咬唇,被贾母唤作“阿默”的女孩深呼吸了一下,平服好激动的情绪,双瞳里的怒火换成了酸涩。
“婶婶,我只知道堂姐被人甩了,而且那人进了龙腾传媒做平面模特。”她仅仅知道这些,而且连忙从米国赶回来,唯一庆幸的是,她的堂姐低调地生活着,以至于那些媒体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份,只说那人为了大好前程抛弃平庸无能的女友。
贾母一听贾冷默的话,吃惊得瞪大一双美目,为什么她不知道这件事!又将目光落在贾冷艳的脸上,流露出自责,自己越来越捉摸不到这孩子的想法了……
轻叹一声,贾冷默转身走向窗边,猛地一手拉开厚重的窗帘。
雨停了,阳光迫不及待地争相涌入房间,照着贾冷艳苍白的侧脸。微风吹来,发出“沙沙沙”的声音,蝉声此起彼伏地喝彩着,奏出一曲夏天协奏曲。
“堂姐,你要振作点,婶婶不想看着你这么作践自己啊!”垂下脑袋的贾冷默哽咽地斥责道,伸手捉住贾母的手,拉着她离开了房间,该留点空间堂姐思考一下了。
贾母依依不舍地跟着贾冷默离去,在关门的一瞬间,回头看了一眼依旧闭着双眼的贾冷艳,叹了一声,就走向一楼。唉,心病还须心药医啊!
她们三人走到了楼下,来到客厅,就看到一家之主安安心心地看着电视。那人留意到她们,就站起身,缓缓走向贾母身边,怜惜地一把揽住她纤瘦的肩膀。
“陈嫂给夫人端碗白粥过来。”那人威严地吩咐道,陈嫂听到了命令立刻跑去厨房叮热白粥。
楼下的三人坐在客厅里,渐渐地谈起了家常,而楼上的贾冷艳却睁着淡漠且带着愠怒的双瞳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没想到梅仁兴进了龙腾,而龙腾是贾氏的死对头,他是摆明跟自己过不去吗?贾冷艳冷冷地轻笑一声,努力地撑起上半身,靠坐在床头,看了矮柜上面放着的退烧药,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拿起药片,放进嘴里,并没打算那旁边放着的温开水。
苦涩的药味在口腔蔓延着,流进脾胃里,甚至蔓延到四肢百骸,刺激着脑神经。不一会儿,她再抬起头来,眼里多了一份恨意,熊熊燃烧着。
“父亲,你千万别栽在我手里,不然……”说着,她凶狠地捏起小小拳头,咬牙切齿地盯着窗外。
于是,从这天起,贾冷艳以实习生的名义到贾氏旗下的一间传媒公司工作,做做跑腿还行,至少学到一些行内的东西。别人看着她的打扮,便把琐屑的东西都扔给她做,她是没觉得怎样,反而是管理层的人都有所忌讳她,曾多次斥责那些员工老使唤她。渐渐地,那些人也有所收敛,但是却老是给她白眼,说她靠关系进来还打小报告。她一笑置之,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
而那个人沉溺了一段时间又冒出来,紧随而来的是关于他的绯闻,说他被龙腾的高层包养了,而且那个高层的老婆还去他家大闹一场。正所谓:喜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他的广告被撤下了,工作也没了。
看着关于他的花边新闻,贾冷艳的面色难看到了极致,宿舍的人也懒得理会她,自顾自地谈论“八卦”,但是讥笑还是不忘扔向她。
下了床,穿上鞋子,走到房门前,她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房门,冷冷地走出房间,“嘭”地一声关上门,耳边终于没有了聒噪得让人烦躁的女声。
夏天在她的忙碌中悄悄地离去,进入了逢高气爽的初秋,田野里一片有一片的金色麦浪翻涌着,一个单薄的身影骑着公主牌自行车经过这里就停下了,对着染红的天际大喊了一声。
“我不爱你啦!”亦不恨你了……
爱与恨,是一对孪生兄弟。要是没了爱,谈何的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