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甄高贵一行人驻扎在齐乐村附近的森林里,熊熊燃烧的柴火照亮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他们并没有停留在村庄里,是不想让别人过于清楚他们的行踪,毕竟还有人打着“咸鱼翻生”的念头。
一个蒙面人来到想东西而过于投入的甄高贵身边,递给他刚烤熟的野兽肉,神色镇定自若,没有一丝畏惧。
“主子。”沙哑的声线低沉地呼唤出神的人,眼里满是担忧。
回过神的甄高贵眼里已经没有了涣散,凌厉地望向来人,没说话就接过他递来的晚饭。静静地吃着,此情此景让他有种回到三人少年时期的错觉。
对于魔王继承人回到狼国的消息,国人们都是非常敬仰的,而且还带回了一身的荣誉。但是,他们回来的同时,还带回了一个不受欢迎的异族人。
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们的舅舅得知那人的身世后就恼恨了,一味地将罪过放在年纪不大的甄高贵身上,而对于另一个人则只说了“心太软”便没了下文。直到三人在野外历练了一年时间,气才消掉。而此后,前任族长——甄高贵的舅舅对甄高贵做任何事都严厉得令人侧目,甚至有一些族人对甄高贵的遭遇生起了怜惜之情,背地里说前任族长心早已经长歪了。
他们在野外历练时,只有两个人负责捕捉食物,至于是哪两个不说也罢,但其中必定有甄高贵。
其实,那时他还是有点排斥与阿鸣在一起的,毕竟他是间接害死自己母亲,并且毁掉父王魔力的人的儿子。但是,他看到阿鸣眉头皱一下,露出委屈的样子,他就没辙了,只能硬着头皮在他身边。
手上的野兽肉被解决完了,他抬头张望那无边无际的夜,一条若隐若现的银河挂在头顶上,旁边还有一两颗闪烁的星星。
忽然,一名手下拿着一封密函急匆匆地跑到他身边,焦急得口齿不清。
“狼……狼……狼……狼王!”
被打扰的甄高贵不爽地垂下头正眼瞪着他,喷射出两把冷冽的利剑,让那人顿时冷汗直流,却稍微安定下凌乱的心绪。
“狼王,前任族长死了!”手下悲痛地说了出来,毕竟他家受惠于前任族长,而前任族长的死相并不好。
听了手下的话,甄高贵的心重重地跳动了一下,继而如被惊动的兔子,凌乱而加快地跳动着,但是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可是脸色却是苍白的,只是夜里看不清罢了。
那个让他怨恨了十年的老头死了?是……是骗他的吧!虽然他的魔力随着年纪增长悄悄减弱,但是兽人的敏捷与锐利是不容小看的,除非……不可能的!
甄高贵皱起了不算浓密的眉毛,接过手下的密函,使用念力快速地浏览了一下后,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瘫坐在原地,眼里露出难过与纠结。
过了一会儿,他发出一种诡异的笑声,而且是越来越响亮,连方圆百里的野兽听了也簌簌发抖。
“狼王……”手下以为他是悲痛到发狂了才会这样,但是他想错了……
“报应啊!报应啊!报应啊!”甄高贵狂笑到泪水从眼角里流出来,沾湿了他的衣服,如心中的悲凉。
密函上面写着:前任族长身上有多处深浅不一的血痕,而且是流血过多导致死亡。就在前任族长死去不久,狼国多处地方出现了赤国的人。现在大家族们趁着现任国王不在的情况下发起了战争,不断地抢占村庄,甚至联合异族人瓜分狼国国土,现在的大长老也下落不明,岌岌可危。
他愤恨地捏碎那封密函,望向夜空那璀璨的星光,露出迷离的眼神。失去了恨意,他又该怎样活着?
忽然,夜风刮起,树木发出清脆的沙沙沙声,一阵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高贵,知道母亲为什么帮你取这个名字吗?”
“你要学会你父王那高高在上的气势,面对一切风浪也能柔韧有余。你的脾性有时候太耿耿于怀,而成大事者必定贵在心胸宽广。”
“你一旦失去了目标,就会容易手忙脚乱。”
……
飘渺的话语越过时空,再次回响。
甄高贵垂下眼睑,母亲那无血色的模样历历在目,恍若昨天才发生,刺激着他的心肝脾肺肾。
既然我不能亲手杀了他,那我就得好好找出凶手,招呼招呼一下“恩人”才行啊。甄高贵睁开凌厉的双目,露出一抹邪肆的笑容,身上散发着清冷的嗜血气息。
“你带领一部分人回去保护元老会成员,必要时叫上阿晨协助你们。”过了新王就任仪式,我就可以把那些大家族们铲除了,这样那人的心愿也就实现了。
安心地去吧!
手下接到命令,斗志昂扬地带领着一部分人打道回府,摸拳擦掌地离去。
而身在灵库山的阿鸣对于舅舅的死去,丝毫不知道。他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一碰到床就马上睡着了。
经过一段时间,他发现自己渐渐爱上这种平平静静却忙碌着的生活。而且他会稍微挤出一点时间去那个大得离谱的书房看一下书,就已经乐得饭也忘记吃。
说实在的,魔界的王只用来维持住这个世界的平衡,要是其中一个族群失衡,那么这世界的命运就不再安安静静了,接踵而来的灾难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