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秦阿婆握住那根细白光滑的东西时,她的心里“咯噔”一响,正在这时,天空中一道耀眼的闪电骤然间划过,照得周遭顿时一片清明。
就在这道闪电划过之后,秦阿婆那双浑浊的老眼突然间瞪成了两个圆球,她身不由己地顺着那截白萝卜样的物件向前看去,看着看着,她只觉浑身的血液好像突然间被速冻了一般冷得彻骨,她的纸板样的单瘦的身子忍不住开始瑟瑟发抖起来,再后来,她就听到了一声凄厉而尖锐的喊叫声,而那可怕的声音就是从她自己的嘴里传出来的。
叫声过后,秦阿婆就感到自己的胸口一阵没来由的剧痛,疼痛的瞬间,她眼前一黑便“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周沐天披着宽大的丝棉睡衣,行走在月夜下面的暗黑海滩上,海滩曲曲折折地望也望不到头。海浪一声声拍打着岸边的岩石,月亮像一只眯起来的妖怪的眼睛,透过厚厚的云层闪着诡异的红光不怀好意地窥视着他。
环境是如此的冷清,这令周沐天有了一瞬间的惶然。他张着惊恐的眼向四外张望,结果他发现海滩上除了他和那些高矮不齐的石头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他很孤独,行走在夜色笼罩中的海滩上,他孤独得就像一只被风干在水边的鱼。
忽然,他看到不远处一块敦实的岩石上,影影绰绰似乎坐着一个人,那人影背对着他,任海风吹拂却始终纹丝不动。周沐天内心的好奇就像一浪高过一浪的海潮般冲击着他的心房,他来不及过多地思考,便迈开步子,一点一点地向那个氤氲的影子靠近。
海浪声越来越大了,岩石上的人影也越来越近了,周沐天已经能从那人影窄小的背部判断出她是个女人,他还看到她身上的衣服是雪一般的青白,她的头看上去很小也很圆,可是,他看不出她的发式,甚至他根本就看不见她的头发。所以,周沐天就继续向前走了两步,只为把那个人影看得更清楚一些。
就在这时,那个女人开始活动了,她的双臂缓缓地抬了起来,一直举到她的颈部。她握住自己的脖子,用力一拔,就像野地里拔萝卜一般猛地把自己的头从脖腔子里拔了起来,随后,她的身子在身下的石头上原地转动了一下,于是,她的正面便完整地对着周沐天了。
周沐天只觉大脑轰地一响,头皮倏地一麻,而双眼则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雪白的身影。
她身上穿的分明是一件婚纱,摊开的裙摆就像孔雀开屏时张开的羽翼,她细而长的脖颈上空空如也,而举在胸前的双手上面托着的分明是那个“虎首陶罐”。蓦地,她开始哭起来了,哭声绵长而凄厉,而她那没了头颅的脖颈,竟然随着她的哭泣而有节奏地上下颤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