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林围绕着整个偌大楚王府,月色清辉紫竹幽幽中灯火通明的阁楼不断有侍婢端着盆盆乌黑药水进进出出。
阁楼内室一桌一椅一花一草布置得古色雅致,室内小榻上半倚着一身玄衣的年轻男子。
他脸色呈病态苍白,唇线一抹淡红色,气定神闲的仿佛一身病痛无关自己。
白挽华半蹲在楚王膝前,从袖中掏出一方小布包,手指拂过,布包横着展开,数枚一指长的金针在灯火下泛着淡淡金光。
“殿下,这是今年第三次犯病了,这可怎么得了?”白挽华神情严肃,指尖连连弹出数枚金针,纷纷落入楚王周身各大穴位,做完一切后抹了抹鼻翼汗珠,神情担忧道。
楚王墨发披散肩头,眉目慵懒地从容微笑道:“无碍。倒是麻烦挽华专程出宫来楚王府。”
白挽华低道:“殿下折煞挽华了。小姐一切以殿下为重,挽华也自然以殿下安危为先。”
“嗯。你对她倒是衷心。”楚王淡淡道。
“小姐恩德山高水长,挽华一刻不敢忘怀。”白挽华从善如流,眸光隐含真挚。
楚王忽然问道:“今晚宫宴安排好了吗?她任性,女帅府中事宜劳你多担待些。”
“一切挽华都已经打点好。小衣姑娘十分聪慧,不是寻常女子,希望她能带来挽华想知道的消息。”白挽华虽是这么说着,但心头隐隐有些不安笼罩,总免不了有几分忧虑宫中情形。
“小衣?”唇齿间呢喃声音低低的、疑惑的。
白挽华温声道:“是旭王殿下的客人,名唤小衣。也是凤凰关幸存的第二位女子。”
“她姓什么?”楚王饶有兴致的问道。
“单。单小衣。”
“哦?原来是她。”楚王一笑,深黑眼瞳光辉如珠。
耳边掠过少女清越带笑的嗓音:喂,晏,是九州清晏的晏吗?
白挽华看着他的笑心生疑惑。
楚王殿下对人永远温和微笑、从容有礼,带着一张面具将真实鲜活的情绪及人性重重隐藏埋葬在面具之下,即使微笑,他的眼睛也是毫无笑意的。
除了小姐,很少有人能看见他真实放松的一面。
不过,这一笑,如雪山之上吹拂碧澄湖水穿过西夷草原的塞外春风,带着沁人心脾的冰凉气息。
这一笑,如苍崖之巅的碧鸳醉兰,花瓣暮雪生长,冰霜朵朵。
这一笑,如夏日碧波大片盛开的红莲芳华,花蕊如珠吐露芬芳,重重叠叠垂下的枝朵轻轻滑过碧水,惊起一圈涟漪……
涟漪……
白挽华不敢再想下去了,低了头,长发如瀑垂下遮掩了她的神情,铜灯光影明灭,她的面容忽明忽暗。
“殿下,宫里传来消息,皇后娘娘遇刺生死不明,帝后新封义女安宁郡主于裳湘宫身亡——”一声惊呼划破寂静夜空,湛蓝天幕响起的惊雷电光自层云之上劈下,裂开黑暗腐朽皇朝无边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