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飘忽忽的,鼻息一呼一吸间,有着隐约清淡的草香味儿,我皱了皱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点缀着白色的蔚蓝画布,甩了甩头,我使劲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小心翼翼动了动身体,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怎么回事?我很奇怪,刚刚不是还在下雨么?怎么一转眼就阴转晴了?而且……我不是出车祸了吗?
吃力的坐起来,待看清楚一切景物后,我差点儿呕血。
周围一片芳草萋萋,杂草从生,了无人烟,偶尔点缀着几朵粉红色的小野花,身边有一个半高的陡崖,俨然是荒山野岭的样子,凉风乍起,我忍不住哆嗦一下,整个封存的天地使我着实有一种恐惧感。
怎么回事?我瞠目结舌,难道我做梦了吗?
但愿是梦……但愿是梦……心中默念,我再次闭上眼睛。等待着现实的来临。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
等我再度睁开眼睛时,我可以向高山大地宣布:我傅云潇此时此刻正式穿越!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年的我,是个不折不扣的阅尽天下穿越剧的一个人,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竟然亲身体验了。
拍拍身上的灰,动作的缓慢和双腿的短小让我再次几欲吐血,哭笑不得的望着眼前一双至尊小手,吹弹可破而又白皙的皮肤,这分明就是个孩子嘛。
所以,我不但穿越了,而且还返老还童了。
我大约估计了这个身体的年龄,应该只有三四岁左右,青春无限好,重新再活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听说古代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么……应该不用上学了吧?
天知道学习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牺牲了每年睡懒觉的时间头悬梁,锥刺股,偏偏脑袋就是不争气,理科是怎么也学不好,在家没少受老妈老爸的白眼,学校里更是遭受数学老师的河东狮吼,我咂咂嘴,如今这份罪算是不用受了…
心里有点窃喜。
我环视一圈,窃喜又继而转为绝望,这个小宝宝想要走出这座山简直是难上加难,但依我的性子,又实在不甘于坐以待毙,便咬着牙站起来。背后有点沉重,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我重新跌做回去,我这才想起一直吊在身上的那个竹篓,扔到一边。
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半坡腰,我咬着唇,一双白白嫩嫩的小手死死的拽着一根仅剩的枯草,我的胆子真是大,万一那根草折断了,我便又要穿越回去了。
爬呀爬……爬呀爬……
有几次险险掉落,命悬一线,还好上天眷顾,让我成功地获得了新生,哀号一声,我终于累趴倒在一个破茅草屋里,气喘如牛。
孩子的体力果然是不行……
夜色已深。
月光静静地泻入茅草屋,眼睛的余光不经意的瞥向黑暗中的某个微微的动了一动的黑影。我立刻跳起来,戒备的后退了两步,心跳如鼓,但我的的确确不想拥着野兽睡觉,狠了狠心,我咬酸一排牙,硬着头皮凑上前去。
那黑影一直慢慢后退…
而我一直欺身逼近…
直到…后面再无可退之路。
借着明亮的月光,我伸长脖子皱着眉对着黑影打量来打量去,随即有些惊讶起来,好一个漂亮气势的男孩子。他大约也只有七、八岁,一身白衣有着斑斑血迹,白皙的脸颊有些许脏污,一头长发微微凌乱,不过他那对勾人摄魂的桃花眼却在星星夜幕下显得格外明亮,好一个小美男!我开始暗喜自己走了桃花运。
半晌,我僵住。
脖子上那把凉凉的东西泛着寒光,竟然刺目,不知看过多少这样武侠电视剧的我此刻竟也成了被刀架住的女主,我咬唇,立刻乖乖缴械投降,“我…我…”
我可不想穿越生涯就这样结束在了一个小美男的手里…也许是我如今的声音太过稚嫩,小美男微微怔了怔,随即放下了剑。
我松了口气。
不过…这个小美男莫不是被人追杀的主儿?怎么全身上下都这么狼狈?
小美男皱了皱眉,淡淡得问,“你看什么?”
“哎呀!”我惊讶的奶声奶气扑上去,用一双至尊小手抓住他的胳膊,那上面赫然有一条伤疤,伤口的血依旧在流,我伟大的母性力量爆发,充满怜惜的叹气。小美男望着我,桃花眼里满是疑惑和无语。
只是…他的桃花眼中深藏着的,是凛洌和漠然。
可怜的小孩子…
咬碎一口尚未长全的牙齿,我用力的扯下一块小小的衣摆,仔细的缠在他受伤的胳膊上,手臂一勾,想把他拥进怀里,却后知后觉的发现我根本比他还小…于是只好七手八脚的抱住他,我轻轻拍着他的背,“不怕不怕…”他的衣服上散发着淡淡得血腥味儿,非常刺鼻。
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天杀的人这么狠心,孩子这么小,而且还是个美男,他居然也下的去手。
凝视着他那双深藏冷冽的桃花眼,天空之上乌云漂浮,月光愈加明亮,眯了眯眼,打了个哈欠,我的沉睡细胞渐渐涌上脑顶,有些神志不清的,我嘟囔,“我喜欢你的眼睛…好漂亮啊…”
“眼睛?”虽然处于沉睡状态,但我依旧感觉到小美男已经在抽搐。
“嗯呐,你的桃花眼…”
语毕,却是再无回应。
感觉到那个同样小的身子在我怀里微微僵住,我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然后打了个哈欠,便趴在他身上沉沉睡去。
天亮了。
杜鹃鸟叽叽喳喳的叫着,阳光泻入草屋,我只感觉有人在不停地推搡我,耳边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安安,安安,醒醒!”
安安?
赶苍蝇似的摇摇手,我却不免心生怀疑,这个摇我的人…是谁?安安…又是谁?是我现在的身体的名字么…
带着种种不解,我终于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惊现面前同样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帅哥,他看起来,应该是十几岁吧,墨色的长发,墨色的眸子,墨色的长袍,总之他一切都是墨色。除了…皮肤。
想不到我刚刚穿越就桃花滚滚艳遇来,我是否也该为自己的好运气而鼓掌喝彩呢。
我吸着嘴巴扫了一圈,却只发现身上披了一件染血的白衣,我坐起来,皱着眉拾起来。
墨色美男见我呈痴呆状,低头再看看这带血的衣袍,面色突变,急忙一把抱起我,“安安,你怎么了?”
我被他的思维转变吓了一大跳,扁嘴,我不满的瞪他,“没事!你想吓死我呀?!”本应是气势汹汹的怒斥声,发出来的,却偏偏是那娇滴滴的撒娇声。
我无语了。
墨色美男显然被我吓住,愣愣的问,“安安…你会说话了?”
我开始抽搐。
自顾自兴奋起来,墨色美男更加拥紧了我,颇有自责的说道,“对不起…我不该带你来和我一起采药的…”
我这才发现原来他的身上也背了个娄子。
笑着摇摇头,表示没关系,因为我对美男一向没什么免疫力。
他一路抱着我回到了一个小村庄,看牌匾上写的是“翠柳村”,这个村子虽然不大,但景色却是很秀丽,路两旁尽是人家,柳树成荫,袅袅炊烟,湖畔涟漪,显得极是安乐。与我们笑着打招呼的人很多,但墨色美男似乎很冷漠,神态完全不是刚刚与我的那般,从头至尾,他都是冷着一张玉面。
而他抱着的小孩子我则是不一样了,一会儿冲戴着头巾的大婶大妈笑笑,一会冲身着粗布衣的大叔伯伯们招招手,以至于现在……
路过的人一脸慈祥的笑容看着我,小声的议论着,“瞧兰芬婶儿家那孩子,多懂事啊!”
“是啊,是啊”
兰芬婶儿?
于是,我仰头娇滴滴的问墨色美男,“兰芬婶儿是谁呀?”
闻言,墨色美男的脚步顿住,面色顿时苍白开来,他低下头,不敢置信的望着我,“安安,你……”
我也僵住,看着墨色美男渐渐铁青的脸色,我立刻自查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沉默了一会儿,墨色美男移开盯着我的目光,垂首,他有些闷闷的开口,“那你…可记得我是谁?”
我一下子瞪大眼睛,这个家伙要不要出这么困难的考题?!就算要验证我是否摔坏脑子…叹口气,也许他永远不会想到这前前后后,其实根本不是一个人…真正的安安,早已死在了山崖下,而如今的却是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
“兰芬婶,是你娘。”纠结的抿了抿唇,墨色美男继续低低道。
我忙不迭的点头,扬起一个天真的笑容,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美男哥哥,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许是“美男哥哥”这个称呼太过悦耳,墨色美男冷若冰霜的脸上竟奇迹般的升起了那么几抹可疑的红晕,半晌,他吐出几个字,“止墨。”
止墨?以墨为主,只爱墨色,我在心中暗自称赞,果真是人如其名…
止墨带着我回到一个较为精致的小平房,小心翼翼的放我坐在有些破旧的椅子上,那动作之温柔,我都不得不怀疑,这个小孩子跟止墨究竟是什么关系了…
止墨将我安置好,又放下身上的娄子,然后扬声淡淡得唤道,“婶婶,安小回来了。”原来这个身体的名字是安小,好土的名字,果然是个乡村中人。
里间应声走出一个戴着头巾,身穿粉花布衣的中年女子,见到我,一下子泪盈于眶,“安安!你可回来了!娘都担心死了!”
我黑着脸任她抱着哭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