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殇来了。
“景殇…?你怎么来了?”艰难的翻个身,我笑了笑,但我知道,我现在的笑一定比哭还难看。淡蓝长袍,青丝微扬,桃花眼深邃淡漠,景殇靠着我的床边坐下,探出手摸了摸我的脑袋,他的手冰凉,凉的几乎没有温度,“怎么病成这样?”
我摇头,若我知道还好了,“做噩梦以后便这样了,吃药数天,一直未见好转。”抿唇,景殇沉吟了一下,然后不知道从哪弄出一颗小药丸,洁白的药身玲珑剔透,还未等我开口,景殇已经自作主张的拖起我的下巴,把那枚药丸塞了进去。
喉咙动了一下,我有气无力的问,“是什么呀?”虽然我在现代也算身强体壮的,可是安小身子不争气,瘦弱不堪,现下又生了病,更加手无缚鸡之力,如果现在他要毒死我,我可就悲剧了。
“不会害你的。”也许是景殇见我的表情太过纠结,薄薄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弧度,“相信我。”我微怔,信……他么?心弦猛地触动了一下,那种感觉,如同海浪击石,又如落花浮沉,下意识的微笑,我点了点头。
我们没有点蜡烛,室内仍是一片黑暗,月光流入,那双勾人摄魂的桃花眼格外清亮,我有些迷离,蜷了蜷身子,我竟是把头藏进他的怀里。景殇微微一僵。
这个怀抱……有些熟悉。
思绪一下子回到十五年前我曾邂逅的那个桃花小美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如今他的年龄应该和景殇相当,脑中那个模糊的影像再次和景殇重叠,完全相符。我一下子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猛地扯住他,“我们……是不是见过?”
感觉到身下的人儿微微一颤,我也有些愣,是我说错了什么话么?正欲开口,景殇却轻轻地笑起来,习惯性的揉揉我的脑袋,“别多想了。”
他的怀抱是如此的温暖宽阔,他的眼神如墨玉一般深邃,仿佛是有魔力一般,正吸引着我步步沦陷,我很听话的轻“嗯”了一声,看着窗外的明月发呆。
***
景殇那颗来历不明的药丸的确奏效,睡了一夜的觉,第二天便烧退人也好了,我心中自然兴奋无比,那二十一世纪精精神神力壮如牛的我又回来了,玉碗琴见我大病痊愈,也是欣喜安慰,早早的上了街,我去替为我担了好几日心的止墨哥买胭脂糕。
拎了满满一油纸包,我从糕点铺走出来,却听到一阵熟悉含情脉脉的声音,“姑娘,你可愿意陪在下一同用膳?”我循声望去,发现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就是子夜这风流潇洒的少女杀手正拉着一位女子的手,温情无限,女子娇羞的垂着首,双颊绯红。我叹气,又是一个沦陷的。
我绕到一侧,强忍着笑看着他们你侬我侬,到底是我定力不够好,“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那女子立刻羞愤的轻呼一声躲到子夜身后,而子夜却是大无畏的望向这边,我哈哈大笑的走了出来。子夜挑眉,“是你?”
我好笑的看着他,拍拍他的肩,“好久不见,你的功力见长呐!”寻花问柳,拈花惹草,看来当日我的第一预感是完全正确的。子夜立即恢复了得意洋洋的神态,潇洒自如的扬了扬发,忽然凑近我,温热的气息散在脸颊,“那是自然,你吃醋么?”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调戏,惊的连连后退,随即一拳冲他招呼过去。
我一向自命保守,自然也经不起这等轻薄。
奈何他轻而易举的躲过,我这才想起他也是个武林高手,闪到一旁,子夜嬉皮笑脸的叹息,“小姑娘呀,太野蛮呀,没人要呀。”我气的半死,险些断气,又因大病初愈剧烈活动,元气大伤,喘息的有些急促,微微弯下腰。
我不得不说,若是身在前世,我一定会打得他花儿遍地开。
子夜看我一副要死的样子,脸上不由得化为震惊,小心翼翼的上前,他弓下腰与我平视,“喂,你还没死吧?”我磨牙,“本小姐活的好好地!”子夜咧了咧嘴直起身,一张俊秀的脸上满是无奈,转身牵来了一匹枣红如火的马,衣角携风,他翻身上去,我正疑惑他要做什么,却觉得腰间一紧,枣红马已身在胯下。
“你做什么?”我惊呼,这家伙该不是要谋杀?“看在你是琴儿的妹妹份上,我请你吃饭。”吃饭?吃饭还要骑马?未待我说话,子夜已经挥动马鞭,那马便奔驰起来,风声作响,路两旁迅速后退,我眯缝着眼睛,手里紧紧捧着胭脂糕,如同天马行空,感觉飞在天上。
止墨哥呀…胭脂糕呀…我对不起你呀…
我默默吐槽无力。
***
昏昏欲睡的我不知被颠了多久,那马终是在我上吐下泻之前停了下来,子夜勒住马缰,撩起衣摆潇洒的跃下马来,笑咪咪的伸手要来抱我,我是个记仇的人,自然不肯轻易绕他,白了子夜一眼,我兀自有些笨拙的跳下马来。
子夜便笑的无奈。
我一抬头,发现自己竟是身处一座豪宅门口,华丽的建设,富丽堂煌,我皱紧了眉头,挤了挤眼睛,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认得金边牌匾上的字:昭王府。
脑袋发懵,我转头不解的问子夜,“大哥,你走错了路吧?”他不是说要去吃饭么?带我来王府干嘛?人家王爷还不得拿扫帚把我们扫出来呀!哪知某夜脸不红心不跳,眉宇间透漏着得意的神色,“你只管跟我进来好了!”
虽是看他胸有成竹,但我仍是考虑再三,脑海中的皇上老迈昏庸,那亲信王爷便也好不了哪去吧,如果…我还没来得及想擅闯王府的后果,已经被子夜拖了进去。
踏在宽敞的青石板上,花园很大,如神仙凡居,百花争艳迷人眼,落英缤纷,一路的丫鬟家丁无数,见到我们便晗首低眉的行礼,“参见王爷。”
此时纵使我再后知后觉也会明白过来,拽着我的这个家伙,是个王爷!是皇亲国戚!我愣愣的看着前面玉树临风,英姿飒爽的小王爷,整个人如坠梦中。
如坠梦中…
猛地回过神来,我一下子抽出手,挡到他面前,“你是王爷?!”尽管答案呼之欲出,但我还是明知故问。
子夜斜睨我一眼,“你的终于聪明点了。”
我狠狠磨牙,“报你的真实姓名!”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他说的干脆无比,豪气干云,“云昭夜。”
云昭夜,好一个华贵气势的名字。
我又问,“那子夜…”
“是我的字。”
我淡淡得点了点头,总觉得难以置信,昔日喜欢寻莺莺燕燕的风流公子,居然摇身一变成了皇亲国戚,昭王爷!玉婉琴…她知道么?还有景殇…顿了顿,我犹豫的开口,“那么…景殇…是谁?”他们两人总是亲如手足,而王爷必定是个谈笑有身份,往来无白丁的人,那么…景殇必定也是皇家贵族了吧…
不料云昭夜竟然像看白痴的眼神瞄我,“景殇就是景殇啊!莫非还有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