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道别几句,杜茜就命令其余车马继续朝岭南进发,我一路看着她们消失在天边,才发现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时候。
“小姐,我们要去哪?”思琴略皱眉头的问我。
我才恍然收回心神,不待回话,就听到了车外一阵的叹息之声夹杂着些咒骂,紧接着就听到了外面车夫的喝斥声,“走走走……快走远点,臭要饭的……”
“你不给便是不给,何以如此无礼?”人群之中有个愤慨的声音传出,紧接着那些人都随声应和起来。感觉到外面气氛的紧张,我不解的隔帘询问,“发生何事了?”
车夫一听我出面,立刻满脸通红的拭着额头,扭头道:“这些难民讨要食物,仗着人多欺负小的。”
“胡说,分明是你先出言不敬!”有人意正言辞的打断他,我听着声音有些熟悉就挑起帘子看去,果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严松!
所有人在看到我时都停下了争论,严松也很轻易的认出了我,吃惊的瞪大眼睛看着我。
“严大人,你不是在清雨城么?怎么会……”我蹙眉看向衣着破旧的严松。
严松拱手行礼,道:“自上次阴州快战之后,严某托小姐的福得以升得清雨城征税执事一职,本是个好差事,但无奈近日前晋王大军攻城,宁国也有挥兵之意,城里的官员百姓都纷纷逃离,这些都是我严氏一族的老幼,为保族人,我也只能弃城北上寻救安定之所。”
我扫看着这群人,淡淡点头,但又微皱起眉头,道:“北上你们要去何处?”
严松目光远看一眼,才道:“如今江南富饶,朝廷和晋王都想要争,又与宁国交界,实在已经不是安定之所,北上之地虽然不及江南气候温润,也不及江南富庶,但比起江南却是要安定的多。我严氏祖上在荒镇有些祖屋,我们打算回荒镇去。”
“荒镇?”我不明白的追问。
严松也不意外,笑着解释,道:“荒镇是个小镇,在葛城之外的一个小地方,因为地方小,而且前几年遇了一场蝗灾,那里的百姓基本上已经全都搬走了,现在是个没有人管的地方。”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忽然想起些事情,赶紧转身吩咐思琴将杜茜留下的干粮拿出来递给严松他们,道:“这些你们拿去吧。”
饿了许久的人们接过食物迅速开始分起来,严松却毫无急色,而是重重的对我行一个谢礼,道:“多谢小姐。”略作停顿之后,严松又看向我,道:“不知小姐这是要去何处?”
我抬眼望去,四周茫茫一片,竟不知自己要去何去。
“小姐若是愿意,不如随我等同行北上吧,现在江南正值战乱,还是避着些为好。”一个正在吃着东西的老人抬头看向我。
“是呀是呀,小姐心善,不如随我们一道北上吧。”一个中年妇女也跟着应声,紧接着大伙都你一言我一语的劝了起来。
我放眼朝北方看去,闭眼吸上一口气,最终笑着睁眼,向众人道:“好!反正无处可去,那就北上!”
一番安排之后,示意车夫随着严松等人缓缓朝北方向去,马车磷磷,风转景移,最终马车消失在平坦的驿道之上……
不论是花都还是赵晋,都远远的分离开来,分路扬镳,各行各路!
安平三年三月二十五,晋安政变以晋王赵晋的夺位失败稍有停息,但也因为夺位的失败,一场关于皇氏血统的争位之战才刚刚打响,就在所有人将注意力集中在花中的政变时,赵晋暗中突发奇兵成功的得到了岭南以南的七坐城池,宛陵二十坐城池,占其三分之一。但因为花都的政变,赵晋身陷睿王赵祯的重兵包围,本以为绝无生还希望,但却又如奇迹般的破了围军,虽身受重伤,但成功的回到了晋军之中。
安平三年三月二十七日,因为赵晋奇迹般的成功回归晋军,民间开始散播起赵晋乃真命天子之说,弘宗帝大怒,也为能将宛陵军政归于已手,弘宗借‘私纵叛首,疑有勾结’为由削除赵祯睿王封号,念其曾随奉陵王征战有功,贬至中山郡为郡令,无皇帝旨意不得出郡。弘宗乃奉陵王赵刚和睿王赵祯一手扶上帝位,但在奉陵王刚刚病逝之后,弘宗帝为掌控兵权就这样处置功臣,着实让朝中曾经追奉赵刚的老臣们颇有异议,但却忌于弘宗个性固执没有一人敢上书进言。赵祯也未有任何解释上书之辞,在安排好奉陵王葬礼之后携身染重病的王妃刘璃和女儿赵念雪赴中山郡。
关于晋王如何突破大军重围,说法不一,有说晋王神勇披靡,一人斩杀千人,令大军胆寒,驰马突围。也有说是因为晋王乃真命天子,有神人相助。还有说是因为有名女子舍命相助,而这名女子就是后来的帝辰皇后
关于这这件事,在后来《宛陵后传。帝辰皇后传》记载到,‘辰后落敌之困,帝惜痛不已,亲领五百涉险寻救。后辰帝陷千人之围,负重伤于身,但披靡如故,一人斩数百人之多,终困于山上。帝奄息仅存,辰后啼声不离,执棒器以御敌攻,伉俪情寿,越生死之迫,终感上天,得神助,还于大军,终成大业!’
辰帝与辰后的故事,在很多年后成为宛陵历史上最负盛名的帝王爱情传奇故事,被一再的翻改成戏曲和书评流传于民间,辰后也成为宛陵历史上最传奇皇后之一。然而,对于这段史历的原本颜色,史书中完全失去了,可能除了那些亲身经历的人,所有人都相信辰帝与辰后生死相依的情深!历史,并非都是对的!
安平三年四月七日,我到达了严松等人口中的荒镇,那是一个名负其实的荒镇,与契丹相隔不过七百里,而与宛陵葛城也相隔五百里,因为没有什么人居住,一场蝗虫之后,这里的百姓能搬的全都搬走了。而且又处在两国的交界地带,与其说是宛陵土,不如说他是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孤儿,压根儿没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