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别来无恙?”明黄纱帐里面传来一阵阵咳嗽声,一把苍老疲惫的声音在偌大的金碧辉煌的房间里飘荡,显得越加苍凉。
“草民参见皇上,皇上吉祥。”慕容老爷恭恭敬敬地跪在龙床三尺外,低垂着头,看起来很平静。
纱帐里的咳嗽声戛然而止,突如其来的死寂让屋里的空气都凝结了,气氛沉重诡异,奴才们的脸色无一不是惶惶恐恐,如临大难。一个老奴眼尖地很,一见皇上想要起来,立刻弓着身子迎上去,挣扎一番终于引着皇上巍巍地撩开纱帐走出来。
“咳咳咳……”天子已来到慕容老爷跟前,他低垂的头只看得见那双刺绣着腾龙的履鞋。
皇上挥了挥手,示意奴才们退去,又是半晌死寂,他吃力地慢慢弯下腰,伸手去扶起跪在自己面前的三弟,无奈慕容老爷一闪,小退半步,连连说不敢不敢,疏远之意昭然于心。
皇上的手在空中一僵,他叹了口气,终于咳嗽着转身去书案坐下,说了句:“起来吧。”
慕容老爷站了起来,看了一眼眼前的曾经的二哥,心中难免一痛,伤感无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当初那场兄弟相残,早已让他心灰意冷。在这高高红墙里,什么手足之情朋友之谊,全抵不过“利”这一个字,人情比纸薄。
他老了很多,也对,国家大事终日缠绕,怎能不苍老?虽然他生性残酷,但是那么多年来他也算得上是个不错的皇帝,现在国家还算太平,他的强权政治也确实得到了效果。可他现在这副残身病躯……也许他认为值得。
“三弟……咳咳咳……”他发现自己在面对他的时候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是愧疚?是不安?还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也说不上来。
“草民在。”慕容老爷依然是毕恭毕敬的样子。不是他铁石心肠,而是当年从被解除姓氏驱逐出宫那一刻起,他已非皇室人,现在的他仅仅是一个有幸见到天子的普通老百姓。
“你还在怪我?”
“不敢。皇上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草民之事,又何来责怪一说?”
“当年……”
“草民什么都不记得了。”
慕容老爷的话让皇上有那么一刻是沉默的,忘记?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也是远离是非的最好的途径。可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说忘就忘的。
“敢问圣上让草民来面圣所为何事?”
“我需要你的帮助。”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朕”,这皇位……本来就是属于他的,自己抢来坐了那么多年,没想到同样的事情竟会重演,更没想到的是自己为此还有求于他。将行就木之年,看到的是亲儿为夺皇位相残相杀,一如当年,讽刺之极!
“草民定当尽力而为。”
………………
“老爷!”“爹……”慕容老爷还没下马车,慕容夫人他们便赶紧迎了上去,他们可是担心了整一个下午。
“都回去吧。”慕容老爷摆了摆手,一脸倦容。终于到家了,他想,这才是他的家,才是他要去要保护的地方。看着靠在身边的夫人,还有两个让父母骄傲的出色儿子,他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大喝一声:“咱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