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和小子归躲在花房的干草堆里已经三天了,事先准备的干粮和水都已经吃完,必须出来。观察了三天,那些黑衣人走之后,第二天夜晚便又来了几个人,都是蒙面黑衣者,前前后后将整间屋子搜了个遍,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可是找不到,就走了。吓得李嫂抱紧当时已经昏迷了的子归都不敢呼吸。总算没人来了——必须赶快离开,子归这样撑不了多久。李嫂流着泪拍了拍子归的脸颊:“小姐小姐,醒醒,醒醒啊!”
昨晚李嫂拉着子归刚出书房,经花园走暗门离开,没想到此时杀手已至,幸好她机灵迅速按住子归的口藏在花房暗角里的那堆用来保温用的干草堆里,才没被发现。可是,从花房的位置,刚好能看见院子里发生的一切,李嫂掩住子归的眼睛,但她已经看到了,一个黑衣人与她的至亲对峙了一会儿,只见刀光一闪,爷爷、爹爹、娘亲,都无一幸免。她虽然年纪小,但对“死”还是知道的。
小子归已经昏迷两天有余了,头烫得要命,再不送医,恐怕有生命危险。看着不远处主人们的尸体,想起自己的使命,李嫂咬了咬牙,抱起小姐,从暗门钻了出去。
又三天,小子归又昏迷了三天,高烧不止,整夜整夜地胡言乱语,李嫂哪都不敢去,找了家偏僻点的客栈,让小二请大夫过来替子归看病。这些天她光是守着子归,就算心里惦记着老爷公子少夫人,也不敢回去替他们埋尸立碑,可怜的主人,枉死了连块墓碑也没有。
客栈终归是个便于打听的地方,她花了点儿银子便从小二口中得知,终于有人发现钟家几口人无端被杀害,官府念在钟浩义为前宰相,已经将其及其儿子儿媳简单入土,也算是有个交代。李嫂终于放下了心中大石,终于可以全心全意照顾保护小姐了。
喝过几剂药,子归终于醒了,可她好像把什么都忘了,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大夫看过后说,应该是受到了强烈刺激导致失忆症,可能是短暂的,也有可能是永久的。
“你是我的女儿啊,叫子归,执子之手的子,归家的归。你爹早走,我们娘儿俩相依为命好多年了。前不久你大病一场,把什么都忘了,慢慢就会想起的。”其实,李嫂宁愿她忘掉一切,那一切对一个孩子来说,是在是太过残忍了。
子归倒是没多问什么,小孩子总是容易哄的。
洛阳城已经不安全了,不能再久留,所以,一等子归好点,李嫂就与她一起回自己的老家扬州去,打算隐姓埋名平平静静过一辈子。扬州说是李嫂的老家,可自己自小便跟随父母在洛阳谋生计,极少回来,好在祖屋还留着没卖,总算还有个容身之所。乡邻之间,也很是陌生,不过大家都比较淳朴,见李嫂一人带着一个女娃回乡下,也没多说什么闲话。
自此,钟子归这个名门千金,摇身一变为李子归,成了扬州城东门街一普通老百姓李嫂的女儿,两人真的相依为命过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