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遥遥一指那台上之人,“芈祺恨我、双胞胎恨我、太后也恨我,甚至连我自己都厌恨这身体的一手鲜血淋漓!”
眼前又浮现出那副场景……只四五岁的嫣然,指挥着一干内侍绑了一个下半身光/裸的小男孩,在众目睽睽之下,拿鞭子抽打他的下/体。小男孩被塞了嘴,喊叫不出,只能从眼角流下屈辱的泪水来。
女童笑得像个天使,声音也甜美得让人心醉,可那花瓣唇中吐出的话语……
“贱奴之子还敢觊觎太子之位?晚妆,好好地抽打抽打他,让他再痴心妄想!”
持鞭的宫女一抖,却不敢忤逆她,只能更奋力地往男孩那尚在发育中的下/体抽去。
然后……不仅芈祺的一生被毁了,连晚妆也因这件事惨死……
莞尔面露痛苦之色,像有两个人在拉锯,一个疯狂地想发泄出对那些不堪记忆的恐惧,另一个则在把她往那漩涡里扯。
“晚晚,不要再想了!”芈塬抬起双手捧住了她的脸,他的指尖常年冰冷,再怎么暖也捂不出常人的温度来,可却比任何人都轻柔温暖。
她是他的珍宝,无论她是什么颜色的,洁白无暇或血红刺目,他都会珍惜她。
他的脸近在咫尺,莞尔能看到那清澈的眼睛里自己的倒影。他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让她的心都渐渐酸软了。
平静下来后,便对这样的距离有些不自在,她轻轻撇过头,戏台上,白娘子一个回眸亮相,那石黛描画的眉斜飞入鬓,眼睛漆如点墨,正沉沉地看着这边,那深黑的瞳孔专注,好像被窥探到了某些私密。
她掩耳盗铃般推开芈塬的手站好,再看过去,却只有一抹绰约背影,转瞬就被幕帘遮住了。
她心里就涌上一股说不出的不安来。
“怎么了?”芈塬轻声问。
“没事。”她迫自己收回目光,勉强笑笑说:“我推你到前面暖阁坐会儿吧?这咿咿呀呀地吵得人脑子疼。”
芈塬自然答应。
莞尔晚上从来都睡得早,被暖阁热热的地炕一烤,便昏昏欲睡起来。
“晚晚,十五和我出宫看灯好不好?”
“……”
芈塬感觉腿上一沉,低头一看,她已经趴在他膝头睡着了。
他眼角弧度温柔起来,手指先拂拂她脸颊的碎发,然后解开身上的大氅盖到她身上。
“世子……”紫衣往前一步,焦急道:“让我送公主回宫睡吧!您的腿……”
“嘘——”芈塬食指在唇边一点,轻语:“我无事,你退下吧。”
“世子!”
世子这些年身体越发不好,畏寒不说,身体血脉更加滞涩不畅,四肢末梢怎么也暖不热。他本就不该在寒冬出门,却为了见嫣然公主,强撑着来了这夜宴。
“紫衣,我不想说第二遍。”芈塬终于不再注视莞尔的侧脸,而是侧头看了一眼紫衣,被他那样严厉地一扫,紫衣脸色顿时煞白,却还是倔强地咬着唇不退一步。
芈塬轻叹一声,又垂下头,眼中再没了方才那满满的幸福,哀伤似雾气弥漫开来,让紫衣心间一颤。
“你既知晓,我只是想和她多待一会儿,就不要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