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说只等她半刻,也许现在,他已经离开了……但更加可能的是,他还在那里,翘首以盼她能出现。
皇宫本就铁通一般,危机四伏,她不能让他身处危险之中——她来送他走。
莞尔用力推开那扇可怖的大门。
院子里一片漆黑,好像连星月都照不进这废弃的宫殿。
一阵夜风拂过,杂草放肆摇曳的暗影在夜色笼罩下像是妖异的鬼怪,此情此景,令她不自禁地屏住呼吸,手足冰凉怔在那里。
“啊——啊——”不知哪里惊起一只黑鸟,它扑棱棱的振翅而飞。
莞尔只觉得整个人都木了,只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这一退可不得了,明明该是空落落的背后,竟多了一堵墙,而她就贴在了那莫名冒出来的墙上。
她第一次体会到了汗如雨下的感觉。这个院子从白日初见起就给她极不祥的感觉,现在果然灵验了么……
她不敢转头去看,站身后的人便放肆地打量她,那对深褐色的瞳孔里宛如有云雾交织,让人看不真切。
良久,他终于抬起手,覆上了她略嫌凌乱的发顶。莞尔浑身一震,身上的汗水急剧降温,牙齿都忍不住轻颤起来。
“你还是来了。”
这声音……
莞尔猛地回过头,斜上方的人,又是那个神出鬼没的神秘男子。
他在背光里,脸孔处一片浑沌,像是一个黑洞,吸着她无法挪开视线。
“你为什么要来呢?原本他可以离开得很顺利。”他声音嘶哑却轻淡,莞尔看不到他的五官,却敏感地以为,他的唇角,是该有笑的。
“那个小鬼走想带你走?可是抱歉,你们两个,一个也逃不掉。”
——是我放你一条生路,是我在这深宫处处为你护航,如今,你却要和别人走?
他发觉自己的牙齿厮磨,舌尖是淡淡地血腥味,迎合着内心狂躁的暴虐。
明明是带笑的语气,可莞尔听了只觉心惊,不好的预感压不住一般地冲到她脑子里——这个男人,是什么都做得出的。
她慌乱地扯住他的衣襟,想拦住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可手指只余摩擦衣料后留下的烫热,耳边风声一现即逝,眼前又没了他的踪迹。
莞尔万般清楚他此刻该在哪儿,她咬咬唇,提步往揽月楼跑去。
白天小六牵着她时,明明是很短的一段路,她此时走起来却步履维艰。眼前一片漆黑,她只能小心地回忆方向,生怕走错了。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烈,她恍然觉得,自己这临时起意地送行,是错的。她不该来……今夜之行,也许会令她后悔终生。
虽然只行了短短百米,她却觉得夜都要过去了,因为眼前出现一片柔和的白光,那轮细瘦残月挂在高高的房檐上,竟有种光芒大盛之感,与揽月楼相互呼应,双方居然都美了五分。
可莞尔却蓦地捂住了嘴——房檐上,那纤细的身影还有他手中握着的小人儿,可不就是那神秘男子和小六么!
【神秘人和小六,好像虐恋情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