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儿死了。
她望向湖面,望向四周,哪里还有蒙面人的影子。
玉夫袭面色沉痛,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他像只发怒的狮子,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只有玉妃哭啼啼的指着溪风:“灵儿还小,虽有些任性,可是你也不能。。。。”
溪风抱着瑟瑟的身子,嘴角浮起了笑。
一计不成,又来一计。
好狠的玉妃娘娘。
“王爷,今日王妃见梅园景色好,便请木太医一起来赏梅,好歹大家也都在一个王府待过。没想到她与灵儿一语不合,她竟一掌将她打下了水,当日她也是这样打的灵儿重伤,现在居然。。。。。”
玉妃娘娘痛哭着,玉夫袭的脸色更加吓人。
溪风的声音颤抖,寒冷已经让她牙齿打颤,她还是凝着气说道:“玉妃娘娘,你说灵儿会不会气的活过来?你的话也太荒谬了吧。”
玉妃拉过一直沉默的王妃:“王爷若是不信,问问王妃即可。”
玉夫袭紧盯着地上的赵灵儿,其他人都看向王妃。
王妃沉默了片刻,静静的说:“木太医。。这次你确实太过分了。”
早在刚才赵灵儿落水,王妃也冷眼旁观,溪风就知道,她不会替自己说话的。
一箭双雕,何乐不为?
溪风没有反驳,只是看着盛怒中的玉夫袭。
周围一阵死寂,所有人都捏着一把汗等着。
玉夫袭弯腰轻轻的抱起赵灵儿,走过溪风的身边。
他脸上的哀恸深深的震撼了溪风,她从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巨痛、绝望生不如死的表情。
“没想到你这个女人真是狠毒,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玉妃幸灾乐祸的指着她痛骂,溪风抬起手,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狠狠的砸向玉妃。
玉妃心里一惊,以为她要害她,慌忙往后一躲,脚步一个不稳,重重的摔倒在地。
满场的丫鬟太监又是一阵慌乱,
“娘娘,你怎么样?”
“娘娘。。。呀,,,娘娘出血了。。。快。。。”
“快去宣御医,。。”
“王爷。。。。”
场面一阵混乱,有丫鬟追上玉夫袭禀告:“娘娘被推到了。。流了好多血。”
溪风冷笑。。。
玉夫袭终于说话了,“命人把木太医关进太子宫,先别惊动刑部!”
接着头也不回,只抱着赵灵儿缓缓的向前走了。
溪风又被关进了太子宫,这次是被丢在了一个破旧的房间里,像是个仓库之类的。
太子宫里乱极了,赵灵儿死了,一拨人忙着给她沐浴换衣,玉妃早产了,一大帮人忙着准备迎接王府添丁。
所以没有人管她,不,唯恐她逃走,门上加了两道锁,窗户也被订了起来。
她抱着身子蜷在桌下,贴着桌子,身体才好一些。
回来的路上,衣服结了冰,硬硬的箍住自己的身子。现在在这屋子里,被身上的温度捂着,开始湿哒哒的往地上滴水,很快脚下积起了一汪水潭,然后又变成了冰面。
她想起赵灵儿,她虽任性刁蛮,可是她却深知她对于夫袭的重要性,她是夫袭捡回的孩子,也是夫袭最宠爱的女人。
她们虽一直不交好,可是,现在她死了,溪风心里还是忍不住悲伤起来。
如果自己当时再努力一点,她就不会死了。
她还那么小。。。。
她虽对她不善,却不像玉妃与王妃,心机深沉。。。。对她,溪风只有妒忌,并没有怨恨。
她昏昏沉沉的睡去,又被冻醒,原来已到了深夜了。
胃里没有一点食物,身上又滚烫的难受,溪风的嗓子快要冒火了,可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她暗自痛苦了一番,又迷糊的睡去。
次日她是被鞭炮吵醒的,外面吵吵闹闹的,有人在外面喊着。
“玉妃娘娘诞了麟儿,王妃打赏,所有人都去领赏去吧。。。”
玉妃生了?果然是个小王爷,除去了宠妾,又生了儿子,她日后的位置可就有了保障了。
又过了许久。溪风昏昏沉沉的时候,依稀看见有人进来了。
谁把她扶了起来,靠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溪。。。”
她被移到了另一个房间,睡在了温暖的床榻上。
她睁开眼,“陆彦之。。。?”
他怎么来了?这是哪儿?
“按着这个方子去,按时送药来!”
“王爷命我来治她的,若是有个闪失,谁负责!”
“快去!王爷没有审,谁敢多嘴?”
依稀有男人重喝的声音,还有人小跑的声音。接着,她又靠在了一个怀里,嘴里流进一些苦苦的汤药。
她清醒的时候,屋子里没有人。
“陆彦之。。。。陆彦之。。。”她叫了几声,传来了脚步声。
转过屏障,竟是一脸憔悴的玉夫袭。
她猛的想起赵灵儿的死,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是来审她的么?
“你好点了吗?”
暗哑的声音响起,溪风没有回答。
他的眼窝深陷,眼睛稍微有些肿,脸色发青,才一日,竟如此憔悴。
那时阡陌离世,也不见他如此。
有一日她死了,他也会如此么?
他坐在床边,“昨日的事。。。”
提及昨日,眼中酸涩,很快两行清泪滑落,她冻的发抖,被人指责,他却熟视无睹。。。
他可知她那时的无助?
“你想问什么?你的妃子不是说的很清楚么?”
“我想听你亲口说!”他突然暴躁的喊了一句,“是你吗?”
他问了这一句的时候,溪风的心就冷掉了一半。可还是怀着期盼,诺诺的问:“我说不是,你信吗?”
当日青城误会她害芷兰,他却想都没想就说:“我信你,我为什么不信?”
也许就是他当时坚决深深的触动了她的心。。。。
可是现在,他听了她的反问,居然陷入了沉默。
沉默意味着什么?
溪风彻底心寒,她不想听他的回答,伸出手,把他往外推:“你走吧,我想睡了。”
相似的历史再次重演,溪风咬着被角痛哭。
那时候,他们没有相爱,他却选择无条件的信任。
现在却不那么肯定了,是爱已经走到了危险的边缘了吗?
稍晚的时候,陆彦之来了,他一脸的忧心。
“你的事,已经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了。”他的眼里透着慌乱,溪风听了却面无表情。
他不准声张,就是因为在太子宫的范围,他还可以做主。
若是传到皇帝那里,在宫里公然杀死王爷宠妾,那是挑战皇家威严,安稳的放她,变的难上加难。
溪风早就有预感,玉妃费了这么大劲,又怎么会让夫袭只手遮天呢?
“死了又如何?”
陆彦之盯着她:“我会救你的。”
“我不值得你犯险。”溪风真心的说着,她不想欠他这么大的恩情。
陆彦之突然一记重拳打到桌上,震的盘里的杯盏叮当响。
“他若想保你,不是没有办法,只怕你没有他的皇位重要!”
溪风急忙坐了起来,“你小声点!这里还是他的地方。”
他一向都是冷静沉稳的,如今却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看来他真是有心替她担忧。
陆彦之瘫坐在凳子上,闷声说着:“但是我已经尽力了,小溪,我去求见了皇上。。”
什么?又是一记惊雷,他居然求见皇帝为她求情?
他再得宠,也不得干政吧。
不过皇上应该没有为难他,否则他不会安然在此。
“我向皇上禀明,上次是你救了云峥,是你递的血书,求皇上能看在你立功的份上,饶过你。”他突然语气急转,变的有些颤抖,“可是皇上没有答应,我知道皇上的意思,他是知道你们的关系的,他是想利用此事考验一下他立的储君。”
果然,那个最高的位子,可以享尽常人不能享的富贵,却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不是没有想过他的处境,玉妃尚且可以哄住,可是背景深厚的王妃,却是关键所在。
王妃也想除掉她。若是此事没有交代王妃不会罢休,王妃身后的家族,夫袭权利的依附者,都不会答应。
只是没想到,皇上也插了进来。
她突然替他心疼起来了,全然忘了自己刚才的心痛。
他痛失爱妾,现在又陷入两难的境地。
他的面容憔悴,不只为了赵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