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医院的前一天,她求陆彦之带自己去郊外的【制药所】。
她想见见苏离月。
进了一座高大的围墙里,才发现里面的条件很是艰苦。
周边是建议的帐篷,寒风里摇摇欲坠,中间就是劳作的地方,堆着一座座小山一样的草药,要分拣,切割,洗晒,再深加工。
到处人影攒动,溪风与陆彦之进了守卫长的帐篷,等着苏离月。
守卫长的帐篷算是最好的了,但是还是四周呼着风,一个小小的炭盆并没有多大作用,陆彦之倒了一杯热水给她捂手。
一阵凌冽的寒风灌了进来,苏离月进来了。
才几日,他便比以前更加清瘦了,脸上被冻的红红的,嘴唇也隐隐发紫。
他一见到她,脸上掠过一丝笑:“你没事了。”
溪风站了起来,拉过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像冰块,又冰又潮,估计才从凉水里拿出来。她的心阵阵抽痛:“离月,你再忍耐几日,我会求他,求他放了你。”
苏离月抽回自己的手,隐去嘴角的笑:“不,离月在这里,并不觉的哪里不好,反倒那宫里,让人更不自在。”
溪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楞在了原地,片刻之后才哀声说道:“是我害的你。”
“小溪。。。”他见她自责,动情的看着她,“也许,我们分开些日子,才会看清很多东西。”
溪风心头一热,眼里酸涩起来,她欲上前,他却往后退了几步,“你没事了,我也很好,你快回去罢,我还有很多活。”
他甚至不等她说什么,就掀开布门出去了。
溪风想也没想就追了出去,发现他早已扎进人堆里,一遍遍的把手插进刺骨的水里。
“小溪,我们走吧。”
陆彦之拉住她的胳膊,溪风茫然的跟着陆彦之的脚步,眼睛却还是盯着苏离月。
他一直低头,手上利落的干着活。
溪风感觉身侧有着一道光芒,她寻着那视线望去,看见了另一边在分拣草药的卫平安。
她远远的看着自己,眼里没有了几天前的仇视,多了许多坚定。
不,她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苏离月。
溪风不忍看下去,她攥住陆彦之的衣袖,匆匆离开了那里。
溪风的心终于有了暂时的一刻安定,她怀着愧疚之心来看苏离月,虽然他不肯接受她的好意,但是她却没有失落,也许这次磨练,会带给苏离月不一样的收获。
这样艰苦的环境下,有人陪他一起挨着受着,若不是爱他到了极致,又还有什么牵强的理由呢?
她在回程的马车里一直抱手冥想着,暗自祈祷苏离月,早日发现身边的人。
一道眼光一直停在她的身上,让溪风不得不望去。
陆彦之这样望了她多久了,溪风看向他的深眸,心里一跳。
她终于看清他眼里的情意,她一直害怕的东西。
果然被苏离月还有玉夫袭说中了,只是。。。。。
他明明知道自己与夫袭的关系,为什么还会。。。?
也许是自己看错了吗?
她再抬头,陆彦之恢复了一贯的面沉如水,真是自己看错了。
“若是累了,就睡吧。”他忽然开口说着,溪风摇摇头,马车里地方虽大,可是,在这幽闭的空间,在他面前,她如何睡的安稳。
如是想着,却还是沉沉的睡去了。
这几日哭的太多,思虑也太多,见完了苏离月,她终于放心了,所以,在路程颠簸中,沉沉的睡了。
武绣告诉她,是陆彦之抱着熟睡的她回来的,直到把她放到了床上,他才离开。
武绣说这些的时候,眼里有些欣喜的火苗。
只是溪风告诉她,陆彦之已有妻有子了,她才失望的换了一副表情。
不过仍然喃喃的念叨着:“小姐什么时候才有自己的家啊。。。”
半月过去了,新年到了。
年末的时候又下了几场大雪,虽然家里只有她和武绣两人,但是还是把家里布置的颇有年味。从太子宫被放出来,她就没有见过夫袭,他也不曾找她。只听说宫里人事变动巨大,他的事情也变的繁多,很多时候都宿在御书房。
她与陆彦之也刻意拉开了距离,陆夫人早已看她不爽,她自然也不想更惹人口舌,所以除了在太医院必要的接触以外,她尽量避免与他私下接触。
明天就是新年了,她与武绣坐在房间里聊天,守岁。
“绣姨。。。我想过了十五,就回趟金陵。”
武绣一惊,“有什么好消息么?”
“不是,我很久没回去了,想回家看看。”
上次一走,就是一年时间。
“那我陪你回去吧。”
“嗯,好。”
子时,外面响起此起彼伏的炮竹声,新年到了,溪风感概万千,开门朝外面望去。
到处都是炮竹的火光,尤其是皇宫的方向,礼花绽放,照的整个大都都是亮堂堂的。
又是新的一年开始了,回想起这一年的事,真是历历在目五味杂陈。
好在新年开始了,一切都又重新开始了。
皇上的病时好时坏,也许今年,肃风就要有新皇了,那时候的自己,应该不在皇宫了吧?
也许木府回到了自己的手里,木家大药铺也重新开张了。
也许,她会在金国,与自己的大哥大嫂还有木夜,开始了新的生活。
溪风久久的望着皇宫的方向,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武绣唤着她,她才进了院子合好门。太晚了,该休息了。
溪风好久没有睡的这么踏实了,她的嘴角泛着笑,也许梦里,那些愿望都成了真。
只是她并不知道,一场灾难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