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的时候,地上已经积了一层雪了,她裹着斗篷,独自走着。苏离月还没有回来,下午他似乎很忙,从【容华宫】回来,又急匆匆的走了。溪风等了一会,她就一个人先走了,脚步放慢,一来路滑,二来顺便等等他。
溪风一直进了家门也没有等到苏离月,吃完饭的时候,他才满脸风霜的回来了。卫平安打了满盆的热水给他,溪风也没说话,自己先进了房间。
想着等会他吃完了再去找他,没想到自己刚进门一会,他就跟来了。“小溪,我能进来吗?”
溪风开了门,让他进来。她本不想关门,免的平安胡想,但是外面风雪交加,门开着十分的冷,还会打的吱吱响,她想了想,顺手关上了。
“说吧。”溪风倒了茶,放在了他的面前,他嘬了一口,坚定的说道:“我想清楚了,平安的事,不能拖。”
溪风打住他:“我说了这件事先放放,我只想知道你这几天在忙什么?怎么会去荣华宫的。”
“我。。。”他像是知道瞒不过去了,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跟你说了,你可别急。我回太医院的第一天,华嬷嬷就找了我过去,她向我打听你的情况。”
“打听我?打听什么?”
“我想,她想知道你跟。。睿亲王的关系。是陆彦之,他为了救你,在凝妃面前说了你跟睿亲王相识,不过,凝妃她们应该不知道你们的真正关系。”
溪风脸色一凝,“什么真正关系。”
苏离月着急的解释:“陆彦之只说了你是睿亲王的人,所以华嬷嬷想从我嘴里知道具体的情况。我没说,想着她们想要探知你的事,我何不趁此机会接近她们,大家互取所需,这样总比你在这想着如何接近她好的啊。”
“苏离月,你现在也长本事了,什么事都不漏风了。”溪风嗔道,又严肃道:“你该跟我商量的。”
“小溪。。我不想再看你处于危险之中了,上次的事,我至今都很后怕,眼见你陷入危险,我却救不了你,那种感觉真的糟透了,我真恨不得受刑的是我!所以我发誓,我一定要保护你,不能再让你犯险!”
他心疼的看着她,说起上次的事,还心有余悸。溪风既感动又矛盾,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离月恢复了脸色,认真的说:“小溪,华嬷嬷是凝妃从家里带来的,跟了她很多年了,而且她处事谨慎,警惕心很重,想要从她嘴里知道去年庙里的事,估计不太可能。”
溪风闻言露出失望的表情,她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先前还抱着希望,以为从华嬷嬷嘴里能知道什么,现在听苏离月这么一说,心下无线苍凉。
“你也别太失望,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卫平安。”他又把话题带到了这上边,溪风知道躲不过去了,索性摊开了说。
“离月,也许你可以试着接受她,她其实是个不错的姑娘。”
她原以为自己可以与苏离月隐世,可是,玉夫袭出现了平安夜来了,她不想拖累离月,也不想伤了平安的心,如果他们两个能在一起,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
苏离月吃惊的看着她:“你说的什么话?你把我推给平安?”
“离月————”她柔声安抚着,可苏离月却不听她的解释,自尊心让他顿时满脸通红。
“小溪,我一直爱着你,你就算不接受我,也不要擅自将我推给别人,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溪风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伤了他的心,可是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离月,我们之间。。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
中午陆彦之的话还在耳边回荡:“我劝你与苏离月保持距离,睿亲王已经问起他的事了。你若不想害他,就离他远点。别人也许我还能想法子,可是若是睿亲王要动他,我只能束手无策,毕竟,他是未来的天子。”
他是天子,不要任何理由,一句话就能杀了他。
她与离月平淡的过完下半辈子的计划,只能胎死腹中了。
撮合他与卫平安,是她能给他最好的祝福了。
可是看样子,是往他的心上插了一把刀,他痛苦万分的模样,看的她也万般心疼。
“小溪,我爱你,我只想照顾你一生一世,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是不要把我推给别人,我只爱你一个,除了你,我不会爱上任何女人!”
门外传来绣姨的声音。
溪风打开门,绣姨喊道:“卫丫头是怎么了,站在你门口,看见我就跑了。”
糟了,刚才那些话,一定被她听到了。
大门口的门被打开了,卫平安不见踪影。
“离月,跟我去找她。。。我怕她出事。”外面这么大风雪,她一个小女孩,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吧。
苏离月把她推进屋里,“你进去等着,外面太冷了,我去追她。”
“那你跟她说话注意点,一定要先哄她回来,知道吗?”溪风交待了几句,苏离月就冲进了风雪之中。
溪风焦急的在房间里踱步,她的心高悬着,一刻也安宁不了,嘴里一直默念着,千万不能有事。
卫平安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以前在丰州的时候,虽然很任性,有着大小姐的坏脾气,但是在知道苏离月喜欢自己之前,她总是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溪风对她也是十分怜爱的,如今在大都,性子转了许多,对她的疼爱更是添了许多,一想到她有可能经不住打击做傻事,溪风的心都要揪起来了。
千万不能有事。。她害死了阡陌,害死了那个执事太监,她不能再承受平安因为自己而死了。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半个时辰之后,苏离月抱着卫平安回来了。
她的小身子托在苏离月的怀里,脸色发紫,眼睛紧闭着。溪风心里一沉,眼前开始发黑,可还是强撑着上前:“平安怎么了。。她,,,”
“她跳进了河里。”
武绣赶去厨房烧热水,溪风接过平安抱紧自己房间,迅速除去她身上结冰的衣服,用被褥裹住了她,然后不停的搓着她的手,她的脸。“平安。。平安。。。”
武绣准备好了热水,同溪风两人一起把她抱进了浴桶里,见她脸色稍显红润,她才松了一口气,把平安交给武绣,她又去看苏离月。
卫平安跳进了河里,苏离月也跳了进去,溪风进了离月的房间,他正在换衣服,光着上身,还没来得及穿。
溪风脸色一红,转过身去。
“小溪。。”听到他喊她,溪风才转了过去。
“你的脸色也不好,我去打些水,你也泡泡吧。”
“不用了。。。”苏离月拉住了她,顺手抱住了她。“小溪。。。。”
他只是喃喃的喊着她的名字,溪风却知道他的感觉,他亲眼看着卫平安跳河,一个女子愿意为他而死,他怎么能不震惊呢?可怜的苏离月,他一定吓坏了。
他的身子还是冰凉的,她紧紧抱住他,希望他能暖和一点。
“离月,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照顾平安。你放心好了。”
他乖乖的躺到了床上,溪风替他盖好棉被,就出去了。
“小溪——”她听见苏离月犹豫的呼喊,当她立住时,苏离月却没了下文。溪风笑笑关上了门。
恐怕今晚,他是睡不好了。
溪风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城下站着好多人,一袭白衣的玉青城,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还有满脸笑意的苏离月,也在看向她。那是谁?流年?是流年,还有大嫂,还有木夜。。他们都在。
溪风嘶喊着,可是他们一直笑着看着她,没有人回应她。
城楼上出现一个女人,阴冷的声音飘了过来,“木溪风,你害死我,害死了我的孩子,你以为你能幸福的生活一辈子吗?哈哈。。。你这个坏女人,这个灾星,谁靠近你就会不得好死。你好狠哪,杀了我和我的孩子,杀了无辜的人替你顶罪,现在还想杀了卫平安!”
“不。不。我没有。。。”她恐惧的喊着,替自己争辩。
“你以为你杀了卫平安就能跟苏离月在一起吗?别妄想了。卫平安死了,苏离月也死了,你看。”
溪风顺着女人的手指往下看去,竟看见玉夫袭的影子,他大笑着举起手里的东西,那鲜血淋漓的,正是苏离月的人头!
“啊、、。。”她痛苦的喊着,可是楼下的人一个个的转身走了,流年、木夜、青城,还有提着离月脑袋的夫袭,全都听不见她的哭喊,无情的离开了。
黑影里女人冷笑着向她伸出了手——
“啊。。”溪风尖叫着惊醒,她抱着棉被无助的哭泣,那个女人。。。阡陌又回来了。她好久没有梦见阡陌了,在丰州的时候,苏离月给她吃了药,她就没有再梦见她,可是现在,她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