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跟他们说了些大概。溪风感觉自己像进了迷宫一样,到处都是深墙大道,好容易拐了一面巨大的照壁,眼前才开阔起来。
一望无垠的石板路上有着一座约五米高的汉白玉石基,石基上坐落的正是庄严气派的宫殿,远远的就能看见正上方挂的【清心殿】三个字,从正门口延伸下来的正是一条刻有图腾的白色玉阶。原来那就是皇帝早朝的地方,溪风一边看着一边内心升起一种莫名的崇敬感。
穿过【清心殿】,又走了一会才来到太医院。太医院也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建筑,庄严肃穆,一进去就看到早已忙碌的医工。太医院两间大堂,前面的是【听差处】,设书案,各太医每日都在此听差。后面一间是【御医房】,是院史、御医听差的处所。最后面还有一座,是【值班处】,每日都会有当值的太医医工轮流夜值。
太监把他们交给正在等候的一位太医,面容慈祥,打量了他们一番,眼光在溪风的身上多留了一下。“我是太医院的院史张德宣,今日你们第一天来太医院,我先安排一下你们各自的职务、职责,今天就以熟悉为主吧。”
新录的五个人,三个上医,苏离月就是其中一个,两个良医,木溪风就是良医。太医院里有五名御医,是专门为皇帝以及皇帝指定的几位爱妃看病的。以医术优良分为【上医】【良医】,【医工】则是做太医院杂物的。溪风每日的工作就是在听差处,听候院史派发差事。
院史正说着,陆彦之来了,他看到溪风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反而朝她一笑:“院史大人,我朝第一女医官,是不是应该有特别一点的官服啊?”
溪风身上穿的是与他们一样的深色官服管帽,她低着头,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张德宣也刻意打量了一下,“我朝没有女医官先例,现在她是第一人,至于官服,就先这样穿着吧。陆太医,听说是你举荐了她,太医院的事,你就多指点着她。”
外面有人来报,一位小太监在院子里高喊:“院史大人,德妃娘娘宣请太医。”
张德宣招了一个医工进来,“去后面叫李太医。”
“是。”
不一会,就看见后面出来一位太医,带着一名医工跟着小太监走了。
“好了,人都到齐了吧,我安排一下今天的事。温福,呈祥宫,姜玉城,内阁院纪学士。。。。。。”张德宣照着本子逐一安排各个太医要去的地方,没有安排到的,则在听差处候着,以防临时宣召。
木溪风刚进太医院就遇上了大事---皇帝病重。太医院最近忙的不可开交,五个御医每日前去会诊,有时候还会挑几个上医带上。不过溪风倒还好,她是良医,替皇帝看诊还轮不上她。她这个第一女官也就第一天的时候,惹得太医院的人驻足观望,有时候路过的丫鬟太监也会好奇的瞄上一眼,真正看诊的事却轮不上她。
过了半个月,她才被院史大人派了一个差事。安福宫的采仪娘娘宣太医,指名木溪风。领路的是个漂亮的丫鬟,叫玉蝶。她大眼红唇,也是个美人。见到溪风,一脸的惊叹,“大人真是好看,穿了女装一定国色天香。”
木溪风看了看身边的小医工,他也猛点头,见她盯着他,才低头跟着。
“大人,我们娘娘晨起时就觉得头晕目眩的,身上害冷,听说太医院有了女医官,特意命我请您过去,你可不能让娘娘失望。”
入了安福宫,一位清瘦的女子半躺在榻上,玉碟行礼,“娘娘,木太医来了。”
木溪风也跟着行礼,采仪娘娘也似先前玉碟的神情赞道:“好一张漂亮的脸。倒让太医院那帮男人饱了眼福了,怕是叫皇上见了,那你就做不成太医了,跟我也要姐妹相称了。”
溪风忙说:“微臣不敢,娘娘见笑了,微臣岂敢更娘娘比。”
一进这宫里,人就不自觉的变的小心谨慎起来,这皇宫里每日都上演着生死之战,一个不小心,脑袋就丢了。
“你也别紧张,先替我瞧瞧吧。”
采仪娘娘的病情显而易见,感了风寒所致,溪风开了些药方,命医工与玉蝶去取药煎药,她则静候在一边,等着娘娘发话。
“木太医,听说你是陆彦之举荐的?”
“是,微臣师从陆太医之父。”
“哦?这么说,你算是他的师妹?他居然有个这么漂亮的师妹。”采仪娘娘的眼睛不停的打量着她,溪风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你可许了人家?”
“小溪初进太医院,只想好好报效圣上,还未婚配。”
“你长的这般美貌,怕有不少人惦记吧,陆彦之岂不要忙坏了?忙着赶走那些惦记你的臭男人!呵呵。。”采仪娘娘咯咯的笑了起来,可是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溪风听了半天,算是听出来了,采仪娘娘指明她来,就是想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毕竟自己是顶着陆彦之来的,只不过这话里话外的,几句话就泄露了采仪与陆彦之的微妙关系。
好你个陆彦之啊,胆子也太大了。
“木太医,吃了你的方子,几日能好啊?”她话题一转,不再提起陆彦之。
”回娘娘,两日便可恢复。“
“那好,若如太医所言,到时候我一定打赏。”
三日过后,玉蝶再次来到太医院,直接找到了院史大人。她与院史大人神情严肃的来到【听差处】,“木太医!”
张德宣严峻的盯着溪风:“采仪娘娘的症状并无好转,你是怎么看的?”
溪风暗暗吃惊,疑惑看了看院史身边的玉蝶,她是一脸的激愤。“娘娘按时服药,可是病情似乎加重了。”
“不可能,当日看诊的记录及药方都在库里了,院史大人可查看,微臣并无错判。”
“别说了,娘娘宽厚,不惩罚你,但本院史绝不姑息,你罚做五天医工。”院史大人直接处罚了溪风,并不打算去查询那些记录。
溪风只得领命,院史大人此举很明显,玉蝶就在一边,他难道还能去翻查记录,查到采仪娘娘头上吗?之能当着玉蝶的面处罚一下,也算解了气了。她可是采仪娘娘,若以此要了她的小命也不是不可的,只是溪风不解,风寒小病,绝对不会出错的,这个采仪娘娘为什么要与自己过不去呢?
溪风脱下官服,穿着工衣加入到了医工的行列。大堂的医官有人同情、有人幸灾乐祸。苏离月要上前帮她被她拒绝了:“别,你的职责是看病,不是当医工,别让人笑话。”
“小溪,你别管我了,瞧你自己,你不是说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嘛。我每日忙,也无暇顾你,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他有些自责,看着她眼里都是心疼。
“好了,不关你的事,小事情嘛。。。”
陆彦之与玉蝶一起出了太医院,路过溪风的时候,陆彦之看了她一眼,溪风对上他的视线突然反应过来。
“陆彦之——”她直呼他的名字,看到玉蝶仇视的眼神,这才没说下去。苏离月急忙说道,“小溪,你。。。”
一定是因为陆彦之,采仪娘娘才针对自己的。
“陆大人,走吧,娘娘还等着了。”玉蝶催促着,陆彦之这才跟她出去了。
看陆彦之的样子,他应该也心中有数了。看来自己猜对了,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不过她最终确信了,还是因为陆彦之的坦白。
今晚恰巧是她进太医院以来的第一个值夜,并没有因为她罚做了医工而改变,值夜的分别有御医三名、上医良医各两名,陆彦之是上医,他也被安排值夜。
溪风在登记着今日看诊太医的行医记录,每份记录太医院留一份,内务府留一份,以备日后查询。陆彦之坐在案前一直看着她来回,溪风心里还有些怨气,不想理他。
“小溪。你生我的气,看来是知道缘由了。”
他讳莫如深的看着她,不知道她究竟是否知道采仪娘娘为何会陷害她。
“我不懂,麻烦陆太医告诉我!”
她气呼呼的站在他桌前,既然他知道,还不帮自己。
“她不会伤害你的,只是让你受了些委屈。不过看你做医工,倒是乐在其中嘛!”
木溪风看着喜笑颜开的陆彦之,感觉有些陌生。他在府里的时候一副当家的样子,不苟言笑,在这里,却轻松自在,甚至还有一些开朗。
他开她玩笑,一点也不像他的性格,或者他只是怕自己看出了他跟采仪的不寻常,笼络自己吧。
溪风认真的端详他,企图看出一些眉目。
“你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陆太医。。。你跟采仪娘娘——”
陆彦之急忙捂住她的嘴,看了看外间的几个太医,小声的说:“你才到这宫里,不知道深宫险恶,还敢这么大声嚷嚷,你想害死我啊?”
溪风后知后觉的眨眨眼睛,表示她知道了。
陆彦之松开手,“看你的样子,冰雪聪明的,我也不想瞒你。采仪娘娘知道你是我举荐的,所以故意针对你。不过我们之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妾有情、郎无意嘛。”她没好气的说着,引来了陆彦之的侧目。
溪风坐了下来,一手撑着下巴,看着满脸疑虑的陆彦之解释道:“采仪娘娘见了我,问的都是你的事,我又不是傻子,她看我的眼光,我自然有数。如果你们两个互相有意的话,她也不会找我麻烦了,所以我猜,你对他没意思,她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故意陷害我的。”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难怪连九王爷你都不放在眼里。”陆彦之的眼光意味深长,尤其是说到九王爷的时候,似乎有着另外的意思。
溪风听到他的名字,心里一沉,瞪着陆彦之警告他:“我们已经没有瓜葛了,以后不要提了。”
“是嘛。。”他笑的诡异,溪风隐隐觉的这个陆彦之像是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