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散去,第一缕阳光穿过昨夜春夜洗礼后翠玉色的树叶投影在一条羊肠小道上。
斑驳的枝桠上,还有着一只低头沉睡的小麻雀。
“呼——”树叶沙沙作响。流星闪过一般,如狂野不驯的烈马飞驰而过。
宁静的清晨就这样被一只拍拍翅膀的小麻雀打破了。
拍打着的翅膀,一起一伏,将触碰翠玉般叶片上的水珠惊落。又与草尖晶莹的露水相溶,又从柔弱无力不堪负重的草尖滑落,浸入湿润泥土的芳香。
挑眼望去,距离羊肠小道远方不远处有着一小片面积不大黄油油的油菜花,清风轻抚,几株高挺的植株摇曳着,焕发着淡淡与众不同的清香,流漏鼻息中。
携带者油菜花独有的清香,那股清风穿过宁静的窗纱,穿过透明无瑕的玻璃,均匀的洒在他高挺的鼻梁,刀削似的面孔上,淤青被合宜的阳光包围着,显得更加鲜明。
夫人不必担心,楚公子已经脱离危险了。站在一旁侍立的院长,焦头烂额的只能尽挑些好听的话,进行劝说。
呼吸均匀。胸腔起伏。昏睡楚月风如同沉睡的婴儿一般安静的熟睡着。
阳光越来越强烈,耀眼。
强迫着,使他勉强睁开惺忪、疲倦的眸子。
宁静的窗纱轻轻地摇逸着,飘摆着。
沙沙作响的树叶声透过窗户,依旧听得清,只不过有些迷糊而已,致使僵直着背脊眺望远景的楚庄毅对自己的耳朵进行质疑。
“爸,妈,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问句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可对楚庄毅与楚月风的妈妈顾玲珠却与众不同。仿佛浑身打了一针兴奋剂,令他们的心跳加速,血液奔腾。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么情切的称呼,熟悉而又陌生。而不是以往的大呼小叫,甚至有时放肆的直呼姓名。
忘记了呼吸,停止了流淌血液一般的对自己的耳朵质疑,只是幻觉,是想他时的一种幻觉。
“爸,妈!”微微抬起头,有气无力的再次的叫道。
这不是错觉,他叫我爸了,他又重新认识我了。
顾玲珠惊叫道,她大叫着,兴奋的叫着,简直比打了兴奋剂还激动。
“风儿,风儿,风儿醒了!”楚庄毅迅速转身,走到病床前。
“谢天谢地!”心口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院长长舒了一口气。
张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又陷入了沉思。仿佛恍然大悟、电击一般有直躺变成坐立。惊呆了一旁稍稍平衡的宋院长,喝的他还以为是“回光返照”呢!直到楚月风提及一个人,才打消了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也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比很久以前的“爸,妈”还要遥远。
是一个人的名字,将沉浸在欢喜的状态中的他们拉回现实。
“静儿呢?为什么静儿不在?”楚月风东张西望寻找着她的身影,调皮的她总会在他着急的时候,火上浇油和他躲猫猫。
门后藏不下她的身影,尽管他的身子较小,柔弱。
爸,妈的身后也不会藏下她的剪影。
偌大的房间。
携带者黄油油,油菜花的清香,穿过明亮的、透彻的窗户,熏染梨花带雨般窗纱。也焕发着淡淡的清香,飘然被吸入鼻息中。
楚庄毅与顾玲珠彼此的相视着同一个问题。“静儿,静儿是谁?”
顾玲珠看着四处张望的楚月风,泪水自然而然的滑落脸庞。都是她,难道又是因为她。才有这种能力令风儿受这份苦。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她,是她令原本和睦蓉蓉的一个温馨的家破裂。父子相见如同陌路仇人,母子相认,却是一句冷不着丁、令人心碎的酸语。“你是谁?”十多年的养育,十多年的疼爱,换来的难道只是这句陌生不能再陌生的三个字吗?
她只是一个女人,我也是一个女人,为什么她会有这么的魔力,独占我的儿子,令我们母子相见如同仇人。“把我的儿子还我!”直到眼睁睁的看着躺在太平间的停尸厂,顾玲珠才看清这个令儿子痴狂的女人。
闭目如羞花,即使永远的睡着了,也如睡午觉无疑,宁静、安详。连冰冷的嘴角,也奇迹的挂着似笑非笑的一抹浅笑。
散发着阵阵白雾般德寒气,缠绕着她,将她包裹着,依旧无法掩饰她的笑意。她似乎在嘲笑她,你只能嫉妒一个死去亡魂。
难道我连她的死都嫉妒吗?嫉妒儿子甘心为她泪流满面,妒忌她高傲的静躺着,无动于衷。
“风儿——”与昔日天真、感情一向很好的儿子对峙目光时,她惊讶的发现那不是以往儿子特有的眼神。
乌黑的眸子,不是从前能够闪动光芒的眸子,是一片死寂。如同冰海将她包裹,无法呼吸。
很冷,很邪气。仿佛被她亡灵俯身了,一路寻求复仇。
“你们高兴了吧!”仿佛来自九幽的声音,冰冷,足以将她冰冻。“你们不是一直都希望她离开我我吗?现在如你所愿了,高兴了吧!”
“你们不是很期望吗!现在她离开了我,永远的离开了,你们应该高兴才是啊!为什么还苦楚着,难道你们连他的尸体都不放过吗?”楚月风慌张着抱起她的躯体,紧紧的抱在怀里。
“她走了,她丢下我,离开了我。不是说好的吗,我们要一生一世在一起吗?可是你为什么自私的不和我说清你就这么匆匆的离开我呢?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呢?”
那一刻,顾玲珠更加嫉妒。“为什么连她死了,我都还会嫉妒你,生怕你会将风儿带走,难道你的魔力在这个世界还没有消净?难道你非要一直折磨着风儿吗?直到要他死你才罢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