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单元,才发觉天正下着蒙蒙细雨,第一场春雨终于无声的降临了,细细的雨丝,像害羞的大姑娘,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我的衣衫,我的一颗平静而温柔的心。脚步轻快的丈量着胖子家到公司的距离。愉悦的哼起自以为还不算难听的歌来。
沿着街心公园的小路我已经离开胖子家第五百三十二步了,当五百三十三步刚刚数出来的时候,肩部被人拍了一下,我回过头看见一个陌生的面孔,我有点不高兴的问:“在别人,尤其是不认识的人背后做这样的动作是不礼貌的,礼貌,懂吗”。一丝压抑的冷冰冰的声音在离我很近的距离传过来:“呸,礼貌,礼帽没带,有钱吗?”我有点怀疑自己的听觉是不是串线了:“钱”,我反问道,“嗯,钱,哥们遇到了难处,想借点,有多少,都拿出来,快。”操,感情是抢劫啊,还说的这么委婉:“有,就是不借,因为我不认识你,换个人借吧”,“呵呵,小子,想吃罚酒是不是,大爷急了给你放放火气,让你长长见识”说着这个自我感觉不错的家伙掏出了一把不知道是什么样式的尖刀来,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很平静,我平静的看着这个比我矮了一头,身体有点单薄的劫匪,好像很久,我笑了,当我笑得时候,那小子以为我下个动作是在掏钱,于是也好像在跟着我笑起来,,可是那小子的笑容刚刚绽放,一声很是清脆的皮肉相接的声响在瞬间响起。
“他妈的,你的脸也太有弹性了,看,把我的手弄得都麻了”,我又用脚踹了一下趴在地上有点蒙的劫匪,当然,这次我和他接触的地方是他脂肪最多的地方了。晕头转向的劫匪好半天才扬起头来,一只手捂住眼睛的下面,用一半乌青的脸对着我,红红的嘴张了张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只用一双质疑的眼神怔怔的看着我,可见,这个不走运的家伙到现在还没弄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趴在了地上。
很欣赏的看着我自己微微发疼的手掌,有点怀疑是不是那小子不禁打,还是我这只手真的那么有劲。“小子,我这如来神掌够劲不,要不,你起来再试试”,那小子慢慢的做起来,低着头,一声不吭,“他妈的,这家伙应该给我跪下,然后向我求饶才对啊,真是一点演员的天赋也没有,烂泥扶不上墙,”我心里暗暗地想,我有点气恼的用脚又踹了一下说道:“喂,说话,你是不是留着要到派出所再说啊”。劫匪依然低着头,渐渐地呜咽起来,“你真他妈的怂,要是抢劫的都像你这样,传出去丢死抢劫一界的人了,说话,要是再不说,就再尝尝我这如来神掌的滋味”,我对着那小子扬起了手臂,劫匪条件反射似的做着低档的架势,终于抽搐着说道:“大哥,我是没法的事,绝对的第一次,我父亲出车祸死了,母亲又找不着了,,弟弟才十岁,要吃,要上学,我想去打工,找了几个可是人家不要,我说的都是真的”终于,在话说完后,这个不成功的劫匪哭出声来。
可怜的劫匪呜咽着,肩膀不停的耸动,我有点无措,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局势有点尴尬,不忍的看着这个幼稚孩子,我脚步有点沉重的离开了。走出好远,我回头看了看,只见那个孩子依然没有挪动地方,就那么低着头保持着我离开时的固定的姿势。“唉,可怜啊”,我叹了一口气。掉转头来到那孩子的跟前。
“你叫啥”,我问。孩子仰起头,半边青色的脸令我有点后悔,“我就王永”孩子迟疑的回答道,“你家还有什么人没有,比如说,奶奶,或者叔叔一类的”我接着又问,孩子那晶莹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暗淡,无语的摇了摇头,我尊下身子,用手摸了摸这孩子的头,用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语气轻轻的问:“你住哪儿,能带我去看看吗?”可怜兮兮的孩子点点头,慢慢的站起来说道:“就在前面不远”。
王永(就是那个劫匪)家和胖子竟然是一个小区,只不过不是一个单元罢了。
王永家原来家境肯定不错,从住房面积和装修的程度就可以看得出来,此刻偌大的房间显得有点沉闷,靠墙的矮柜上放着王永父亲的遗像,遗像的前面有一个小香炉,此刻,小香炉里的三只香还在静静地燃烧着,袅袅的香烟在房间里飘摇游荡。
我坐下来,王永有点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儿,我轻轻地说道:“你说的都是实话,我相信你,你也坐下吧”,看着王永稳下了情绪,我才说道:“说说吧,你家的具体情况”,王永那满是稚气的脸上充斥着本来不该有的忧愁和无奈,泪水再一次流下来,“我的家本来很幸福,和谐,和睦,我父亲叫王伟,在一家制药厂上班,是一位送货的司机,可不久前,我父亲出了事故,人不到医院就不行了;我母亲叫赵兰香,在服装厂上班;还有一个弟弟,叫王远,上学呢;我也在上学,现在不上了”,我一惊,连忙问道:“你父亲在哪家制药厂上班”,王永回答道:“致和制药厂”,我暗自感叹,和刘敏去的制药厂其中一件事不就是解决送药车事故的是吗。我疑惑的又问:“他们没有给你们安排你家的事吗?”,王永有回答说:“一开始给了几千块钱,后来说是要经过研究后再决定具体的赔偿,本来我们家过的还算可以,可是,前几天母亲把家里的钱都拿走了,只留了一千块钱,所以现在,现在没钱了,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就,就碰上了你,大哥,我要是被派出所带了去,一定会被劳教的,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到派出所去,行吗”。
我站起身来,用手拍了拍王永的肩膀说道:“这事就算完了,只当没发生过,不过,再穷也不能干违法的事了,知道吗?”王永充满感激的点了点头:“我也是一时糊涂,大哥,我再也不会干了”,我掏出今天刚发的工资数了五百递给王永说道:“这些你先拿着,我也是穷人,帮不了你多少,我就在前面不远的保险公司上班,有事就找我去,行啦,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把弟弟带好,”
心情有些沉重的我离开了王永家,王永那忧郁的无助的眼神让我感到生活的严肃,心里暗骂不是人的王永母亲和不近人情的致和制药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