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如既往地过着,平静安详,无风无浪。
简明非仍然像从前那样忙碌,早出晚归,虽然大多数时候晚饭都能回来和夏拂简齐一起吃,晚饭后还会和夏拂聊上几句,但始终没有露出一点关于参与矿山开发的口风。
夏拂也不挑明去问,只管一如从前那样,将一家三口的饮食起居安排妥帖,有余暇的时候便去春水山庄坐坐,看看湖里潋滟的荷花,吹吹带着草木馨香的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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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石峥岩带了简齐和纪清远到塔台参观,简齐那双幽黑灵动的眼睛便总是不期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一而再再而三之后,他明白印入自己脑海的不是简齐的眼睛,而是将基因遗传给简齐的夏拂的眼睛。
而伴随着那双眼睛不时回放的,是那夜星光下,浮在夏拂脸上的淡淡的酡红,以及熠熠闪烁的目光。
自那晚从夏拂的身边逃离后,他就像做了亏心事一般,每次从自家出来,都刻意不去关注1001的房门。到了机场调度室,他也尽力让自己沉浸在工作中,不被其他纷乱的念头袭扰。可是越刻意地去躲避,心思越像被风筝似的,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被那条忽隐忽现的线牵扯出莫名的触感。
这天是石峥岩的早班,闹钟还没响他就醒了,起床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向外眺望。
夏天天亮得早,还不到五点已经是四野清明,远处的山和近处的湖一览无余。
夏拂,是夏天的拂晓出生的,大概就是现在这个时候吧。
那天在电梯里竟忘了问她生日是哪一天。
石峥岩暗暗懊悔,回眸看向1001室的窗户,里面窗帘紧闭应该并没有人在。
转念又暗讽自己,便是知道了夏拂的是生日又能怎么样呢?给她挑选一份生日礼物?为她做一顿色香俱全的晚餐,然后在烛光摇曳下对饮香槟?
别忘了,她是别人的老婆,自然有人为她准备一场生日会,而这些都与自己无关。
而夏拂那天在阳台上的戒备眼神也让他明白,她是一个自尊心和自我保护意识都很强的女人,与她保持相应的距离应该比贸然送给她一份精致的礼物更恰当。
石峥岩叹了口气。
他一向心胸宽阔乐观不羁,以往读书就业的经历也颇为顺畅,所以,这不经意间叹出的一口气,连他自己都觉得很突兀,竟像看到一个陌生的自己,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洗漱完毕,石峥岩驾车到机场的员工食堂吃早饭,然后端了一杯咖啡走进塔台。
刚一进门他就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异样,搞卫生的保洁员比平常多出好几个,都在埋头擦拭边边角角那些看不见的灰尘。沿着走廊往前走,又看到几个管事的头儿在会议室里开会,擦肩而过的工作人员也都个个面目严肃,脚步匆匆。
走进调度室,石峥岩把咖啡放到桌上,探头问与他交接\班的同事小刘:“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小刘熬了一夜,眨巴着酸涩的眼睛回答:“听说今天局里一个大人物要来咱们这儿视察,咱们那几个头都是削尖脑袋要往上爬的,哪敢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天还没亮就都来了。我是没眼福瞻仰那位大人物了,你替我多行几次注目礼眼吧。”
“能是什么大人物?局座?”石峥岩又问了一句。
小刘点点头,“差不多吧,不然咱们那个脑袋能紧张成那样?”说罢,他挥挥手,径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