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电视新闻中播报了好几处地方因为强降雨而发生各种地质灾害的新闻,那些急流滚滚房倒屋塌的场面看得夏拂心中不安,她拿起手机,按下简明非的号码静静等待,但听筒里传出的却是一个毫无生气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依着那个女声的提示,夏拂稍候之后又拨打了几次,听到的仍然是同样的答复。
她劝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这并不是简明非第一次出差后杳无音信,以前也有过几天几夜联系不上的时候。简明非回来后她难免要抱怨几句,说自己因为担心他的安危,夜里睡不安稳。简明非听了也会解释一下,说他在外面既忙又累再加上往来应酬,饭桌上一喝酒就什么都忘了。如此三番五次,夏拂习惯了,不再多说什么,也能睡得着了。
这是夏拂第一次住在春水山庄,床是新的,枕头被罩是新的,连房间里的气息都是新的,多少有些不适应,所以翻来覆去,直到过了午夜,她才勉强睡熟。
御苑地处市中心,一大早便会被各种嘈杂的声音包围着,但春水山庄周围的环境实在是太安静,再加上没有像招呼简齐上学这样的头等大事督促着,所以,夏拂每天都醒得很迟,这一天竟然一下子睡到了中午十二点。
乍一睁眼有些愣神,四壁茫茫,揉了揉眼睛才恍然记起自己身在何方。
起床后,夏拂简单吃了一顿午饭,便缓步走到阳台上去看风景。
没有云彩的遮挡,阳光变得肆无忌惮,湖水像镜子一样亮闪闪的,晃得人不敢直视。荷花倒是开得更娇艳了,与早前的绿肥红瘦相反,红彤彤的颜色竟要盖过那漫延铺展的绿意了。
正暗自感叹的时候,握在手里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是哪位?”夏拂问。
“你猜我是谁?”手机里传出一个低沉的男声。
夏拂蓦然想起电视上披露过的那些电话骗局,其中有一种就是开口便问“你猜我是谁”,然后冒充同学、同事或是老乡进行诈骗。她马上警觉起来,冷淡地说:“对不起,我听不出来,你自报家门吧,不然我挂掉了。”
“哈哈!夏拂,你还是老样子,一句话便能拒人于千里之外。”话筒里的男声发出爽朗的大笑,夏拂这才听出对方是自己的大学同学韩羽飞,也噗地笑了。
韩羽飞的妻子梅青和夏拂是一个宿舍的室友,当年韩羽飞刚开始追求梅青时,梅青并没有看上他。韩羽飞很是苦恼,常找夏拂代为转达倾慕之意及思念之苦。夏拂倒是先被他的诚心感动了,不仅积极当信使帮他传情达意,有时还添油加醋,按照梅青的喜好把他的意思表达得更生动更真挚。终于,梅青动心了,和韩羽飞谈起恋爱,最后结为夫妻。
二人交往的波折细节,有很多梅青不知道,夏拂却知道。所以,每次见面韩羽飞都要冲着夏拂抱拳施礼,那个谢字虽未挂在嘴边,但他内心的感激,夏拂感受得到。
“没事装腔作势的干什么?我还以为遇到诈骗犯了呢。”夏拂边说边忍不住笑,“好久没有联系了,有什么事吗?”
自从大学里的几对同学相继离婚,除了毕业五年十年这样的大日子举办纪念活动外,平常已经很少有同学聚会了。不是有句流行语是说“没事开个同学会,拆散一对是一对吗”?如今韩羽飞和梅青是硕果仅存的极少数了,为保不测,无事时还是少见面闲扯的好。
韩羽飞又哈哈笑了两声。“刚才梅青还在跟我讨论,用陌生号码给你打电话会出现什么情况。她说你要么不接,若是接了,就一定会问清楚我是谁,想要诈唬你,让你上当受骗,那是不可能的。你是那种决不轻易相信别人,但只要信了,便会掏心掏肺的人。”韩羽飞笑时嘻嘻哈哈的听着好像不太着调,但只要一说话便会很认真,并且是越说越认真。
夏拂抖了抖眉梢,曼声说:“停,你先别忽悠我,还是赶紧说说你打电话的目的吧。”
“就是想跟你聊聊。”韩羽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