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雨还在那里等着我呢,”她裹紧身上这件黑色夹克,似乎还带着他的温度,留有他淡淡的气息,想着韩雨还不知道她已经走了,她的包还放在他的车上呢,不知怎么给他解释?似乎每次都是这样的莫名其妙,再看向身边的这个“罪魁祸首”,这一切似乎都是因他而起,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发神经,那么说不定她现在已经顺利完工了呢,就这样突然的走掉,那些人会怎么想她呢?怎么或者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耽误了今天,她明天还要再重复一次或者两次,想到那香水男,她就忍不住作呕,不知还要再忍受多久,如果不是他,运气好的,或许明天她就可以享受自由的假期生活了,虽然还剩下仅有的两天,但也足够她好好睡一觉,再去图书馆安静地坐上半天,画室里还有一幅没完成的钢笔画,她一直没时间拖了好久了,还有周燕一个朋友的毕业设计作品要请她帮忙…….假期好像也就三天,不过这三天里她要做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些。
今天的计划看来是不能如期完成了,还要拖多久?这还是个未知数,想起那导演不耐烦的样子和制片人不满的神情,这让她如芒刺背,想起早上被她不小心翻出来的那包卫生棉,她的心莫名紧张起来,一切都是那样混乱,毫无章法!
林子枫看她一眼,再回头看向身后已经远去的摄影棚,想了一下,拿出手机递给她。
韩熙儿皱紧眉头,这是什么意思?,“干什么?”她的口气很不友善。
“让韩雨回去吧,”他简洁地说,眼角的余光落在她身上,皱了眉似乎很不悦,他那表情让她觉得很不舒服,他那是什么意思?似乎很不屑的神情?
怒火一时间毫无理由的迸发出来,这个男人简直是莫名其妙,这是干什么?就这样把她拉出来,没有一句解释,还摆脸色给她看?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简直和冯芊芊一个德行!看来冯家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不过他好像不是冯家人的人吧?管他呢,反正都是一路货色!
“林先生,你没发烧吧?”她带着嘲讽的语气,“我在工作,好像也没哪里得罪你吧?你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把我拉出来,想审问呢还是定罪呢?如果是这样,那就抓紧时间来吧,我没时间陪你耗,”她一肚子的怨气和火气没有一个可以发泄的渠道,在他面前,似乎也没必要再矜持下去,他似乎就是把她的矜持当成了软弱和退让。
想到刚才片场那一大堆人惊讶的眼光,她觉得无地自容,这是什么跟什么呀?
他紧抿这嘴唇不发一言,正好,她问的也是自己想知道的,自己这是发什么神经?不过想到刚才那男人在她身上毛手毛脚,他实在无法忍受那种场面,他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你是觉得我打扰了你的好事?我看你刚才也是一副陶醉的样子,”他压抑着怒气,带着明显的嘲讽。
他的意思好像是她有多饥渴似的!她陶醉?
不过他已经把她定义为那种女人了,不是吗?既然这样就算她陶醉又有什么稀罕,而且这与他有个什么关系!
“说的没错,我是很陶醉,而且那男人的技巧很不错,简直让我无法自拔,如果不是你突然冒出来,我都差点忘记是在拍戏了,不过这和你有什么相干?我喜欢不行吗?”她毫不相让,他不是早给她定罪了吗?从一开始到现在,“你既然知道,又何必来破坏我的好事?”
既然你认为是这样,我当然不会让你失望!
她说的云淡风轻,表情是那么的毫不在乎,而且还是那样理所当然的语气,他为之气结,她就那么需要男人吗?韩雨不够,江少辰接着替补,一边还和那个保时捷男暧昧着,一个个都被她玩弄于鼓掌,神魂颠倒前仆后继的,这让她很有成就感是吗?如果她真是这样没有一点廉耻之心,那么今天他就代劳给她解释一下,“你读书时候老师没给你讲过什么是礼义廉耻吗?还是你的父母没教过你一个好女孩怎样才是自重吗?”
他这句话一下子惹毛了她,“我是不懂礼义廉耻,那么我还想问您哪,您这样一个有道德懂礼仪知廉耻的绅士,知道什么是趁人之危吗?”她涨红了脸,两手紧紧握成拳头,她不介意在某些时候体会一下刘伊扬挥舞着拳头的滋味,虽然她不是他的对手。
趁人之危?呆了片刻,他才会过意来,俊颜变得尴尬起来,她一直是这么看待的吗?她认为他是趁人之危而不是情不自禁?
“而且你说的对极了,”她依然不依不饶,他的那句话彻底触动了她的底线,那是她最不愿提及的过往,有时候回忆如一把尖刀,总能插在最疼的地方,她将那不堪的回忆锁在心底最深处,小心翼翼地去遗忘,她以为她已经可以平静地去面对,可是此刻她发觉,她不能!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一瞬间所有的怨恨和屈辱爆发出来,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我是没有父母管教,从来没有人教过我怎么才是自重,什么才是廉耻,我母亲只教会我怎样才能活下去!我的父亲他给别人做了父亲,只顾调教着别人的女儿,而且把别人的女儿教养的相当的好,至少不会像我这样不懂廉耻,毫无尊严地活着,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她的语气越来越激烈,心脏似乎成了一个不断膨胀的气球,里面积满了愤怒和疼痛,越来越大,即将到达爆炸的边缘,这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将捂着脑袋的手移到心口位置,不断地揉着,想减轻那份难言的痛苦,可是那憋闷的疼痛似乎被堵在了嗓子眼里,她试着去打开车门,却发现浑身像棉花一般没有一点力气,她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整个人虚脱一般,再也不想说一句话,“我好累,”她喃喃地指着窗户。
林子枫终于发觉出她的不对劲了,此刻她的脸色像纸一般白,没有一丝血色,冷汗不断从额头上流淌下来。
“别再说话,我们这就去医院!”他的心揪紧着,如被针狠狠刺了一下的疼,调转方向,车轮在原地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迅速向市医院飞去…….
“喂,哪位?”刘伊扬迟疑着问道,这是个陌生的号码,谁的呢?
林子枫将手机递到她手里,韩熙儿看也没看他一眼就接了过来,“老大,是我,我的钥匙忘记拿了,你大概什么时候回学校?…….哦,千万别,我随便问问……你好好陪靳先生玩,我可能也要好晚才能回去…….哦,不要了,我什么都不想吃…….还行…….我还有事先挂了,不打扰你们了,晚上见…….”她慢慢地挂了电话,刘伊扬暂时是不能回去了,周燕更指望不上这样的假期里她会老老实实待在学校里,冯芊芊?呵,别想了,她考虑着要不要给韩雨打个电话,看他现在在哪里?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吧,她还没想好该怎样说呢。
林子枫看出了她的犹豫,摇了摇头,这个倔强的不可理喻的女孩子,原来也有那么善解人意的一面,她那个不经意间的善意的谎言,为了她那个室友能够心安理得,她才那样说的吧?如果是芊芊,她就不会这样,不是她做不到,而是她根本想不到,她只会理所当然的想到自己,根本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和她相处的越多时间,他会发现她更多的不为人知的一面,或者说是他所不知的一面,从她刚才的谈话里他也听出了个大概,看来她那位室友一时半会是不能回学校了,再看看她苍白的脸色,显然还没恢复,现在她需要好好休息,医生告诉他说她这是心肌缺血的症状,一定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而且还要注意情绪变化,他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状况,但听医生的意思是绝对不能掉以轻心的,他知道这一定是和她长期过度劳累有关,他听芊芊说过,她一直在做着兼职,经常要很晚才能回去,学校有时候课业也很繁重,看她那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恐怕一日三餐也不正常进食的,难怪这么弱不禁风,走路都那么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似的。
他一直不明白她为何那么拼命挣钱,现在他能猜个大概,也真是难为她了,这个看起来那么骄傲那么不可一世的女孩子,远不是他所认为的那么复杂,她其实就是一个炸着毛的小猫,她所有的抗拒也只是为了防备。
所以她做的那些事情也变得可以理解了,她不能改变现实,她只好选择另外一种生存方式,那么他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她呢?
“我可以自己回学校,前面就有公交车,”她不想再和他这样相对无言的尴尬着,事情虽然是因他而起,可看在他送她去医院的份上,她决定暂且不和他计较了。
“你这样回学校?然后一直坐在宿舍门口等着你的室友晚上回去给你开门?”他皱眉。
“不要你管!”怎么从他的话中,她觉得自己像个可怜虫似的?实在不行,她就去学校附近的网吧待半天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觉得你现在的状态能承受得了网吧里嘈杂的声音?”他似乎看透她的心思,反问着她。
是的,她的确不能忍受,若是碰到和上次那样的状况,她铁定自己受不了的,还有那浑浊的味道,也是她不能忍受的,看来没有办法了,只好找韩雨要她的包了。
“韩雨这个时候应该也不会在学校里,”他打断她的冥想。
“你好像很会掐算的样子?”她嘲讽地白了他一眼,将自己缩在座位上,两只手环抱着腿,下巴抵在膝盖上,若有所思。
他不是应该很忙吗?怎么每次她见他似乎都是很闲的样子?一个中午他不是接了好几个电话吗?而且好像也着急等他回去处理的吧?他现在怎么这么气定神闲了?
“这样吧,你先去我公寓那边休息…….”看了她一眼,想起她的话,他停顿了一下,“当然,如果你不怕我趁人之危的话。”
再说她的样子恐怕哪里也去不得,先不说那暴露的衣服,早晨那一脸的浓妆到现在也还没洗去呢,刚才去医院的时候怪不得医生看他们的眼光有些怪异。
韩熙儿终于肯抬头正视他了,这个男人真的有透视眼吗?她一向觉得自己能看穿他人的心思呢,他是读心理学的吗?
好像不是,听冯芊芊说过,他好像是读建筑的,而且好像是双学位。
“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我想只能这样,你放心,我把你送到那里,我会先回公司的,对你应该没有潜在的危险。”他微笑着看她像只小猫般缩成一团,她总喜欢这样的动作,似乎只有那样才是最安全的。
先回公司?“那你的意思你还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话音刚落她就后悔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那里是他的家,人家想什么时候回来那是人家自己的事,而且听来好像她很盼望他很快会回来似的,她发誓她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呵呵,我很快就回来,如果你是这个意思的话,”他的心情大好,她又羞又恼的表情大大取悦了他,明知是错觉,他依然喜欢这种被等待的感觉。
对于这里,她已经不算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印象深刻,这里承载了她的蜕变过程,无论多么洒脱地告诉自己这是多么的平常,可是依然无法抹去留在这里曾有的那份记忆,并不久远,她却觉得是如此的漫长。
站在浴室里那面镜子前,她望着镜中那个陌生的自己,换下华服,洗尽铅华,那个平静如水的女孩真的是她吗?
心里闪过一丝波澜,不,她做不到心静如水,她不能否认对他的眷恋和依赖,但当他被牵扯进来,她就明白自己再也无法回头,这样或者对他不公平,但谁对自己公平过?
公平对于一个弱者而言,永远是那么的心酸和可笑!
沙发上有一套干净的家居服,旁边还有一件挂着标牌的绿色外套,是不久前一个穿着套装的女孩子送来的,应该是他的秘书,神色很恭敬谦卑,只不过看着她的时候似乎是有些意外和不解,她理解那女孩眼中的困惑和含义。
这是一条不归路,她无意中走进来,就注定没有回头的余地,她要走下去,昨天已经错了,也必须这样一直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