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下班时间,外面已经下起了雨,雨势不大,但是很急,敲打在过路行人的雨伞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江少辰无奈地看着雨中的韩熙儿,即便是普通朋友,连这份关心她都拒绝,偶尔送她回去一次,真的并不代表什么,他只是不放心这样的天气里,晚上她一个人回去,才推掉了一切赶来咖啡店,唉,谁想她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丝毫余地地拒绝了他的好心。
是的,他承认,他并不排斥在这样的雨夜里,偶尔发生一些浪漫的事情,但是,如果她不愿意,他绝对是会规规矩矩的,难道在她眼中,他真的有那么不被信任,需要时时防备着?
车子行出市区很长一段时间以后,韩熙儿才发现了问题。
这好像不是137路公交车,记忆中这个时候应该快到学校了,怎么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建筑是那么陌生?
她坐错车了!
这是173路车!刚才挤车的时候,雨下的那么大,她根本就没来得及看清匆匆被众人推挤着上来了,谁想到竟然坐错车了。
“师傅,请停下来,我要下车!”她急了,大声喊着,司机头也没回在一个站台下停了车,下来没几个人,站台下面竟然一个等车的也没有,她心慌意乱地下了车,这才发现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她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而且最糟糕的是,她包包里根本连打车的钱都没有,除了那张公交卡和一张IC电话卡!
透过密集的雨帘,她左右回顾着,希望能看到路边有岗亭之类的,好去问问路,可是打量一圈之后,她彻底绝望了,至少方圆目视能看清的范围内没有一个交警。
她蒙在那里,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办才好?
对了,打电话!她想起了包里那张电话卡。
可是…….打给谁呢?
宿舍?可是现在自己所处的位置自己都搞不清楚,怎么给刘伊扬说呢?
韩雨?他采风还没回来呢。
剩下的好像她也没有认识的人了啊。
江少辰的名字闪进她的脑海,可是下一秒就被她自己否定了,这个时候他应该可以帮的上忙,问题是她根本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
完了!这可怎么办呢?
更要命的是她突然发现刚才和她一起下车的几个人中有一个依然还停留在站台那边,没有离去。
而且那好像是个男人,一个看起来有些猥琐的男人!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上的车?是不是一开始就跟上自己了?还是他停在那里等人?亦或者是暂时躲在那里避雨?
会不会是和自己一样坐错了车迷了方向?
她真佩服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能想到那么牵强的理由。
一辆车急速飞来,她还来不及躲避,四溅的雨水飞到了她一身,脸上应该也沾了不少,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甚至没想到去咒骂那个该死可恶的司机,只是冷的发抖,或者是心里深处那份恐惧让她大脑暂时停住了运作。
这种被遗弃的感觉实在诡异可怕极了,尤其是这种漆黑的夜里!
四周未知的黑暗里有太多太多不知名的东西,随时准备袭击她,或者是一只苍白的断手,还有可能是一双滴血的眼睛,或者是某种具有强大攻击力的生物…….
世界在她眼中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她就站在光滑的边缘,恐惧地等待着黑洞里随时可能伸出来的手将她一把拉下去,落入无尽的黑暗里…….
她机械地迈着步子朝前走去,任雨水毫无戒备地洒在她头上,身上。借着前面一个昏黄的路灯,她依稀看见了马路对面不远处,一个电话亭孤零零地立在路边,里面有微弱的光线四散着传来。
她加快了步子朝那充满着希望和光明的电话亭跑去,不经意间的回头中,她仿佛看见在站台下的那个男人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来,一辆卡车迎面走了,暂时挡住了那男人的脚步。
韩熙儿最后几步几乎是用飞跑的速度冲进那电话亭里的,封闭的小空间里,微弱的灯光,却让她更感恐惧和无助,这个小小的发着光的空间里,除了能让人更清楚地在黑暗里看见她,实在不能遮挡住什么了。
她扭头看看身后那男人,他还是停在马路对面观察着,看样子还在犹豫着到底在哪里下手比较合适。
她从包里抖抖簌簌地找到那张电话卡,拿起了话筒,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向谁求救?对了,应该先报警!可是,她又说不出自己确切的位置,警察又有什么办法?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快的都跨要跳出来了,手下意识地往包里找来找去,却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防身的东西。
那个男人似乎也看出了她的为难处境,等了一会,又左右观察了一翻,终于往她这边走来。
林子枫!
她没有犹豫地拨通了一组熟记于心的号码。
林子枫从眼前一大堆厚厚的文件中抬起头,摘下眼镜,长时间对着电脑屏幕,眼镜感觉酸涩胀痛,他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拉开窗帘,瞬时一股凉意伴着雨丝跑了进来,他感到了一丝凉意,外面不知是什么时候下的雨,而且听起来似乎还挺大的。
看来今天又不能回家了,还有一大堆文公要处理,看了看时间,应该给母亲打个电话的,免得她担心。
挂了电话后,他又在窗户边呆立了一会,看着外面雨中的世界,闪烁的霓虹灯里给人一种迷离神秘的感觉。
点了一只烟,看着氤氲的烟圈在窗户边来回环绕,久久不肯散去,如情人的味道,烙印在心里深处,挥之不去。
他越来越喜欢这座美丽的城市,充满了朝气与活力,现在他站在这座高高的大厦上,俯视着芸芸众生,如蚁的人群川流不息,那是一种生命的律动。
这是公司配给他的一套住所,很宽敞,房间装修的豪华而简约,距离公司稍微远了点,而且似乎也偏了一点,甚至只有一路公车经过这里,但是环境很好,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浮华,在这里,那颗躁动不安份的心总能够得到一时的平静和自由,所以他更多的时候宁愿一个人呆在这偌大的房子里。也不愿回家,他把这里当成了自己隐私的一部分,不愿外人轻易踏进,,搬来这么久,只有少辰来过一次,但那家伙似乎不太喜欢这里,相比较而言,他似乎更喜欢灯红酒绿、繁花盛开的市中心。上次丽莎来的时候,他不是没想到让她来这里的,可是不知为什么最后他还是把她安排住了酒店,或者是因为他不想轻易让他人走进自己的这个世界里吧,即使那么亲密的人都不可以。
可是也就是那次失误,被母亲发现了丽莎,对于母亲这么着急想见丽莎,他也能理解,可是,他还是认为自己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可是这种犹豫和矛盾究竟源自哪里?
他不想深究,或者这是因为他目前只想专注于工作。
手机的铃声突兀地响起来,打断了沉思中的他。
拿起手机,他皱皱眉,陌生的号码?
谁呢?
“hello?”他将手机放在耳边,对方沉寂了两秒,就在他不耐地想挂掉时,里面传来了一个惊慌不安的声音。
听到电话那端低声急促的声音,他的心蓦然一紧,简短地问了大概位置,还好,应该距离他现在所处的地方不远,因为他知道楼下马路仅有的那辆公交车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173路。
他甚至没挂上了电话便冲出了门外的电梯里。
韩熙儿看着对面那个越来越逼近的男人,她的心里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坐以待毙还是奋起反抗?大声呼救?这个地方这个时候,恐怕即便她吼破了喉咙也没有人听见。
或者拦住前面远远开来的那辆车子?不过看那车子的速度,恐怕她还老不及喊停,车子快的就能把她撞飞,在这个大雨滂沱的晚上,车灯那微弱的光肯本看不到这么远的距离。
她有些绝望地靠在电话亭冰冷的玻璃墙壁上,一时间,脑子里闪过许多场景。
或者在明天或者更晚的几天后,报纸上就会刊登出这样的社会新闻,类似于“奸杀”、“情杀”,或者有更不堪的字眼,比如,“夜店女孩、**女孩”之类的。
也许她是浑身赤luo地躺在这样一个少有人经过的地方许多日子以后才被发现已经成了一堆腐烂的尸体,或者还不能腐烂,毕竟现在还不是很热,甚至还是挺冷的…….
这或许是个变态狂,专门深夜跟踪单身女孩子…….
她手里握着那根电话线,在那个变态进来之前自己还能做什么呢?
她已经感觉到玻璃门外那双邪恶的眼睛,还有粗重的呼吸,伴着恶心的酒臭,看来这是个醉鬼,即使没有那么醉,也是借酒壮胆了,才敢这样跟着她?
她将身子紧紧贴在墙壁上,雨水顺着封闭不严的四周投进来,打在她滚烫的脸上,凉凉的。
或者该用手中这根电话线勒住那变态的脖子,毕竟他也是喝多了酒,未必有她动作快。
就在一双双朝她袭来的那一刻,她觉得大脑突然爆裂了一般,没有丝毫的犹豫,她反应迅速地使劲咬住了那只恶心的手,在那一刻,她甚至尝到了咸咸的血腥味。
电话线不知什么时候被她甩开了,嘴里那浓重的血腥味让她一阵眩晕,强烈的呕吐感伴随着而来,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倒下,千万要坚持住,可是最后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她顺着滴着水的玻璃墙壁上缓缓地倒了下来。
还是有意识的,她甚至感觉到了那双罪恶的双手欺上身来,拽下了她一直被她紧紧抱在怀里的包,还有已经湿透了的外套被胡乱地扯掉,凉凉的雨点落在胸前,她想使劲推开,却是再也使不上一点点力气…….
林子枫终于看到了路边那个电话亭,微弱的光影里,他看见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正在胡乱地撕扯着地上的韩熙儿。
他觉得全身的血液似乎一下子冲到了头脑上,他打开车门几步冲进电话亭里,一个重重的拳头落在那个毫无防备的男人的后脑勺上,那男人甚至连痛苦的哼叫声都没来得及喊一声,就如一头死猪般倒在了一边。
他脱下衣服紧紧地将狼狈的她包住,然后抱起她快步地走上车上,在漆黑的雨夜中,他如复仇的撒旦王,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狂怒…….
他重重地踩了油门,回头望向电话亭里那男人瘫软的身子,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彻骨的寒意。
这种人渣留着也是祸害,但他不会脏了自己的双手,他会让他在后半生在后悔痛苦中度过!
韩熙儿早在他将她从车里抱上来的时候已经醒来,昏沉沉的大脑里还是停留在了刚才在电话亭那一幕,但是,她知道他终于还是赶来了!
又一次在她最需要的时候。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息,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安心,踏实,还有不断加快的心跳。
“还好吧?”他如子夜般的眼睛看着她,审视着她。
韩熙儿从没有过这样不安和紧张过,她用手抓紧了身上那过于宽大的睡袍,那是他衣柜里不多的已无力唯一一件她目前能够遮身的,纯色的丝质睡衣,房间里虽然他开足了暖气,可是她依然浑身战栗着。
“很冷吗?”他担忧地看着她如一只受惊的小猫缩在沙发的角落里。
她换下了那残破淋湿的衣服,他这里根本没有准备太多的衣服,还好秘书想的周到,至少准备了几套款式不同的睡衣,只是没有女人的罢了。
这是件白色的纯丝质男式睡衣,那如水般的面料紧紧贴在她羊脂般白皙娇嫩的肌肤上,随着她的摇动,衣服就像她的第二层皮肤一般附着在他身上,有意无意间散发出致命的诱惑。
他有点不自在地调转了视线,来到窗前,希望窗外的雨水能将这种燥热驱除。
他应该让她洗个热水澡之后赶紧把她关在另一个房间里,而不是现在这样穿着他的睡衣瞪着迷茫的眼神望着他。
真是该死!那衣服似乎太薄太透了,明知不该,他却移不开目光。
她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一种致命的诱惑,那绝世的容颜有一种让人沉醉的酡红,粉嫩嫣红的嘴唇微微开合着,似乎随着引诱着他去品尝采撷。
光洁的脖颈下面,一道美丽销魂的锁骨清晰地浮现出来,散开的领口下的丘壑若隐若现…..
还有那两条完美的长腿,修长富有弹性.
这不是一个青涩的十七岁女孩的躯体,这是个女巫!诱人犯罪,让人坠入罪恶的深渊的女巫!
“谢谢你,”她抱着双腿蜷缩在沙发里,终于开了口。
她有些迷惑此时他眼睛里的恼怒,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给他带来了不便,“对不起,”
她低下头小声地说着。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他有些不自在地清清发干的嗓子。
“在我记忆中,你无时无刻不是一只竖着刺的小刺猬,防备地等着每一个靠近你的人,随时地准备发动进攻,”他那深沉的眼睛里似乎带着讥笑。
她有些被激怒,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进入了一种随时备战的状态中。
直到发现他的眼睛好像在看着某一个地方时,她才恍然不对劲,赶紧拉上了滑落的领子,这件睡衣太大了,太滑了。
“作为感谢我的代价,你有什么好的建议?”他缓缓走到她跟前,眼光锁住她沉静的容颜。
最初的那种慌乱和莫名的紧张随即被一种悲凉所替代,代价?
她真是愚蠢,竟然会自作多情地以为她对他至少会有所不同,谁想到在他眼中,她也不过是一道美味的点心罢了,这和刚才那男人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什么不同!
他是谁?你又是谁?
她根本不该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偶尔的一次,应该只是他闲暇的游戏,她不过是个刀具而已,她还真以为自己会不同?
真是可笑极了!
就在她缓缓站起来,他却转身离去了阳台,“你好好休息吧,房间在那边。”他指了一下自己的那个卧室,其他几个房间他都还没整理好,他平时也不怎么经常来这里,所以只简单收拾了一个房间。
而且,此刻他更需要冷静,刚才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冷然狠狠刺到了他的心里。
或者此刻,在她眼中,他和刚才那畜生几乎没什么区别,只是换了个地方。
而他体内那股莫名的燥热也让他倍感烦躁不安,她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他?那张脸?他身边向来不缺乏美丽的女人。性感的身材?
哦,不,比她成熟性感的女人比比皆是。
不,她是特殊的,是任何人都无法相提并论的,唯一的,独一无二的。
或者是她初见她时,她眼里的那股倔强和矛盾深深吸引了他,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阅历,才会让一个那么年轻的女孩子拥有那样透彻明了的眼神。
还有她身上那种让人迷醉的沉静和神秘,那种目空一切的冷然让他总是忍不住想将她拥进怀里,好好疼惜。
可是刚才他却说出了那样的话,他都不知自己怎么回事今天怎么了?
变得好像不是自己了。
她应该已经睡下了,经过今晚这场惊吓,她肯定非常疲惫。
轻轻推开门,他就看见她半倚靠在床头上睡着了,长长的卷发遮住了她的肩膀,她半侧着的睡脸看起来非常不安,紧紧蹙着眉头,上唇还是半咬住下唇,长长的睫毛完全覆盖了眼睛下方的阴影,一只手还紧紧的攥着被子,就连在睡梦中她都这样不踏实,没有安全感。
他站在床边观察了好一会,直到她不安的转了一下头,嘴里发出了一声近似小猫的呻吟。
情不自禁地他缓缓朝她那张诱人的嘴唇探去,那娇嫩水润的嘴唇,微微张开着,呢喃着什么。
他一定是中了什么魔咒了!
他小心地伸出手轻轻地抚触着她的粉色的唇畔,有点凉,滑嫩嫩的,见她依然沉睡在梦中,他不觉低下头轻轻啄了一下,带着些微的力道,那本是惩罚她的漠视,却让他再也不想离开,她迷人的气息软香带着一种春天花园里的清香,淡淡的,很好闻。
韩熙儿已经醒来,只是她惊慌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心里狂跳着,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与他相对,他那带着清新的男人味道夹杂着些许的烟草味,让她觉得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安全感,那是一种让人迷醉的气息,虽然她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可是她只想时光就这样静止别再流动,不去想明天该如何面对那一堆烦心的问题,还有充满变数的不可知的未来,这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但,她应该是立刻推开他还是顺着自己的本意和他一起沉沦?
她不想拒绝这美妙的滋味,虽然她不想承认。
或许今夜一开始所发生的这一切都不在她的预料之内,她从没有想到在她的生命中和他会有任何交集,只是在不知什么时候,她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冰冷的心已经悄悄驻进了他的身影,她一直辛苦疲惫地和自己对抗着,时时提醒着自己这一切不可跨越的鸿沟,母亲总说她没有心,即使有,也是冰冷的。
不!她有的,只是她一直拒绝任何人的靠近,这是她保护自己不被伤害的唯一方式。
至少此刻,她的心是狂热地跳动着,为了眼前这个男人!
她迷乱的眼神迷离充满着她自己所不知道的期待,被他咬啮的红肿的双唇半张着,呢喃着,他听到了从她诱人的嘴唇里吟出了他的名字,“子枫…….子枫…….”
那一刻,他再也忍不住了,那些所有的理智和道德束缚都不复存在!他只想凭着自己的内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管应不应该,此刻,他只知道,他要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