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夫人留意到这个细节,经过的时候也向她投来蕴含深意的一瞥。只不过彼时她对于不相干的人事都不会上心。所以这一瞥,就算有深意,也没意义。
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管家,也就是那天带着家丁向易莲心下聘的主事文福,忍不住多瞧了她几眼。
跟前两天见到的不同,虽然同样精瘦,脸上却少了当初的苍白、多了一丝血色,再配上这般质朴的衣着,总算是显出了几分俏丽和朝气。
当初听说她跳河的消息,他的内心是震动的。毕竟是在那样环境下成长、还存留几分傲骨的人,并不多见。可他纵然惋惜,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叹她命不好,只求她来生可以投得一个好人家。
得知她生还,他是欣慰的。他希望她能在乡亲的帮助下,忘却过往的烦忧,快快乐乐地过日子。
方才看到她笑得那么诚挚,他很开心;可她随后的表现,又让他担忧。
他知道,以易莲音这种全无后盾的人,是很难驾驭自家公子的。所以失了这桩婚姻,于她而言是该庆幸的。但她若是明白不了这一层,就会一直被攥在颜氏的手心里,任其揉捏,生不如死!
易思苗等到那群人走远了,才敢松口气。但看到身边的言舒晨还在微低头头,恭谨地站着,不免有些生气,“你在怕她?”
“怕谁?”言舒晨抬头,眼睛里淌动的便全是笑意,整个人的精神也在这一瞬间发生了改变,仿佛刚才的谦卑畏惧的姿态从未有过。
“……”易思苗被这神奇的转变给惊呆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以为我在怕她?我只不过是不想跟她正面起冲突而已。”
“那你刚刚还……”抖成那样?
言舒晨挑着眉,笑得神秘,“怎么?刚刚是不是有种易莲音回来了的感觉?”
“确实有这种感觉,但我知道不是。”易思苗老实地点头承认,“可是我又很奇怪,你明明说过没有她的记忆,可你刚刚是怎样做到跟她神似的?”
“这有何难?只要结合已知的那些消息,确定她的处境,就不难做到这些。而且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把握跟她对峙,养精蓄锐才是上上策。我也想着不打搅某人的兴致。不过目前看来,还是没成功。”
“啊?”易思苗觉得她最后一句转得突兀,她一时跟不上她敏捷的思维。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她指的‘某人’是谁。
那个从百阶登仙梯上奔下来的气鼓鼓的人影,可不就是被打搅兴致的某人?
“你们刚刚是不是也碰到颜叶璇那伙人?”易思莆恨恨地瞪着言舒晨。
而易思苗讶异地发现刚刚还跟自己谈笑风生的言舒晨,眨眼又变得谦卑软弱起来。那浑身散发的窘迫气息,仿佛说明她完全没有招架质问的能力……
“就知道你是个扫把星,谁跟你沾边就准触大霉头!”易思莆见她一脑勺都是默认,气得肺都要炸出来。一刻也不想停在她身边,她脚一跺就往来时的路线跑。估摸着是想去碰爹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