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任由皇甫浪鹤拉着走回后院,他们在荷花亭中停了下来。
“你到底是谁?”皇甫浪鹤放开无忧。
“无忧啊!”无忧笑嘻嘻地说。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就只想笑。
呵呵!成亲的居然不皇甫浪鹤……
居然不是皇甫浪鹤和纳兰柔心!这是一件另人多么高兴的事啊!呵呵……
皇甫浪鹤看着无忧笑得眯成了一条线的眼叹了一口气,为自己刚才的失神与失态而感到不可思议,也为自己此刻看见她灿烂的笑靥时的心情感到疑惑。他怎么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有心疼怜惜的感觉呢?怎么会为了她的悲伤而悲伤?为了她的欣喜而欣喜呢?这种感觉,似是很深,又似很浅,仿佛刻在了记忆深处,又仿佛从不曾在记忆里出现过。
“咚——嘎——”
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夹杂着粗嘎的叫声惊动了无忧和皇甫浪鹤,他们两人同时回头朝一边的院墙看去。
“大嘴巴!”无忧惊叫着看着一翻身站了起来的大嘴巴犀鸟。
那大嘴巴犀鸟拍了拍翅膀,很有风度地抖了抖肩,状似什么也没发生似地抬头看了看天,再跨步朝荷花亭这边慢慢地踱来。
“大嘴巴?”皇甫浪鹤皱眉看着那只半人多高的大鸟,眼里满是惊奇。据他所知,这种鸟叫犀鸟,是一种奇特而珍贵的大型鸟类,是典型的热带森林鸟类,在江南是很少看见的。
“啊……它是我养的鸟。”无忧看见皇甫浪鹤眼里的疑惑,赶紧解释:“你看它的嘴巴很大是不是?所以我就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大嘴巴。”
“你养的?”皇甫浪鹤眉头越蹙越深。他见过人养各种各养的小鸟,但从没见过有人养这么大的鸟,而且还是丛林里的犀鸟。要知道这种鸟可不是一般人能捉得到的,即便是捉到了,也不一定能驯化得了。
“当然是我养的!”无忧骄傲地说,她看见那大嘴巴犀鸟在荷花亭下停了下来,抬着一张大嘴巴,瞪着圆圆的眼珠子看着他们。不——应该是说看着皇甫浪鹤。
然后,那大嘴巴犀鸟忽然地拍着大翅膀,呼啦一声就跳了上来。
“嘎——”那大嘴巴犀鸟粗叫一声,直直地朝皇甫浪鹤扑去。
无忧一下惊呆了,眼见那大嘴巴犀鸟就要撞到皇甫浪鹤了,她飞身挡在皇甫浪鹤面前大叫道:“大嘴巴!你要干什么?!”
“嘎——主人——”
那大嘴巴犀鸟一张嘴,无忧差点瘫到地上。
“大、大嘴巴……”无忧一把抱住那大嘴巴犀鸟的大嘴巴,回头对惊惑地看着那大嘴巴犀鸟的皇甫浪鹤干笑着说:“呵呵……这鸟的叫……声有时候很像人说话的……哈哈……很像是不是?”
“唔……咕……唔……”那大嘴巴犀鸟用力挣扎,两只眼珠子一眨不眨地死盯着皇甫浪鹤。
“乖啦乖啦!他是好人,他没有要害我……”无忧咬牙凑近那大嘴巴犀鸟的耳朵低声说:“你想干什么?!你想死了是不是?!给我闭嘴!”
“唔……咕……主人——”那大嘴巴犀鸟继续挣扎,忽然猛地一用劲将无忧甩到一边,张开嘴大叫着扑向皇甫浪鹤。
无忧瘫倒在了栏杆上。
“嘎嘎——主人!我终于找到你了——”那大嘴巴犀鸟仆在皇甫浪鹤脚前。
皇甫浪鹤定下神来,看了看伏在脚下的大鸟,再看瘫在一旁的无忧。任是他看过无数奇异之事,也再也没有比这个情形让他震撼的了。
“你能解释一下吗?”良久,他才叹气问无忧。
见他居然还能问话,而且字词清楚,无忧松了一口气弹跳起来。
“我解释——”无忧冲上来拉住他,再暗自踢了那兀自伏在地上的大嘴巴犀鸟一脚。“这个……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你今天很忙是不是?等你忙过了我再跟你解释,你就先去忙吧!”
皇甫浪鹤一动不动地说:“我现在不忙。”
“啊?”无忧转着眼睛,然后陪笑着说:“我忽然想到我还有些事要办,等我办完了事再跟你好好解释吧……哈哈……我先走了。”
她拿脚再踢那大嘴巴犀鸟,哪知那大嘴巴犀鸟早就自个儿爬起来,一副乖巧地模样走到皇甫浪鹤身后去了。
“大嘴巴……过来……”无忧给那大嘴巴犀鸟使眼色。
那大嘴巴犀鸟垂头不看她。
无忧气得直翻白眼,她冲过去抓住它的翅膀说:“就教你了那么几句话,你一动就拿出来溜!小心哪天别人拿你当妖怪给灭了都不知道!走啦!我们回去了……”
“嘎嘎——我不跟你回去!我要和主人在一起——”那大嘴巴犀鸟嘎嘎怪叫道。
“你——”无忧惊慌地看皇甫浪鹤。
皇甫浪鹤神色淡然地看着她,微眯的眼睛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好吧……我解释。”无忧忍不住问。“你……不觉得一只鸟会说话很奇怪吗?”
“很奇怪。”皇甫浪鹤淡淡地点头。
“你不害怕吗?”无忧再问。
“我该害怕吗?”皇甫浪鹤问。
“呃……”无忧愣了愣。
皇甫浪鹤气定神闲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啦!其实呢这只鸟是我捡的……”无忧呆了半晌才叹气说。她现在有些怀疑他究竟是不是人了,哪有人看见一只会说话的鸟居然无动于衷的呢?
“嘎——我不是你捡的——”那大嘴巴犀鸟不高兴地插嘴又怪叫起来。
“你给我闭嘴!”无忧瞪了它一眼。
那大嘴巴犀鸟委屈地垂下大头。
“我不喜欢听谎言。”皇甫浪鹤说着走到亭中的石桌前坐了下来,温吞吞地声音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凛然。
“好吧好吧……”无忧也走到石桌前坐了下来。“这只鸟是我在云南丛林里遇到的,它怎么会说话我也不知道,它说要跟我出来,我就带它出来了,就这样。”
皇甫浪鹤静静地看着她,说:“那么,你是谁?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我是无忧啊!不是早告诉过你吗?”无忧皱眉。
“那么你为什么来这里?”皇甫浪鹤问。
“这个……”无忧咬唇垂下头。观音大士说皇甫浪鹤对她的记忆与对黄金宫殿的记忆是连在一起的。如果对有她的这段记忆复苏,也就会引起其他的记忆苏醒。他若是记起她,就必然会记起对黄金宫殿的记忆。如果他再次记得黄金宫殿,那些责任,那些负重必然又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她不要他背负那些沉重的东西,她要他为自己而活!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无忧抬头看着皇甫浪鹤说。
“如果我说一定要知道呢?”皇甫浪鹤说。
“我不想对你说谎。”无忧叹气。“所以我不能告诉你原因。”
皇甫浪鹤看了她半晌,说道:“好吧!你走吧!”
“走?”无忧呆了呆,大声地说:“我不走!我来这里就是要找你的!”
“可是我并不认识你。”皇甫浪鹤说。
“我认识你就可以了啊!”无忧抓住他的手急切地说道。
“爷!”那阿吉又奔了过来。“要行礼了,二爷让我来请爷去前庭。”
皇甫浪鹤站了起来,对无忧说:“回到你的家人身边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也不是你该呆的地方。还有这只鸟……你们走吧!”
“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无忧上前一把抱住皇甫浪鹤的腰,那大嘴巴犀鸟也嘎嘎地扑了上来。
那阿吉看得一愣一愣的,看了无忧又看皇甫浪鹤,再看那只大鸟,他实在搞不清皇甫浪鹤几时惹上了这么一个女孩子,神心山庄里头又是什么时候进来了这么大一只鸟的。
皇甫浪鹤无可奈何地看这胸口的这一人一鸟,叹气说道:“好了,你们就先在后院呆着,等我忙完了再说。”
“真的?!好好……我们就在后院呆着等你回来!”无忧从他怀里欢喜地抬起头说。“你去忙吧你去忙吧!”
“那你们是不是该放开我了?”皇甫浪鹤苦笑着说。
“恩!”无忧笑眯眯地放开他,顺手打掉那大嘴巴犀鸟的翅膀,再帮他抚平被弄皱的衣衫。
“阿吉,带雪小姐去客房休息休息。”皇甫浪鹤吩咐呆傻在一旁了的阿吉。
“我们就在这里等就好了!”无忧笑眯眯地说,那大嘴巴犀鸟也直点头。
皇甫浪鹤看着她笑成月牙儿一般的眼睛呆了呆,叹了一声朝前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