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谷里,仍旧风轻如梭。
山谷中,仍旧清浅的溪水细细流淌着,飞鸟闲鹤自由自在地或飞翔或歇息,奇花异草散发着浓烈的香味儿,那些峋石古木,仍旧一片相映得趣。
他们飘落在山涧旁的大青石上,只见山涧水雾依旧迷蒙温暖而潮湿,那山涧边的石壁上依旧爬着的那些不知名的藤蔓,而那些藤蔓上依旧长满了肥厚而油绿的叶子。
这一切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变过,就像当初无忧拉着他落在这里时一般。
只是,他们没有看到那两只雪白的兔子,没有看到那一圈篱笆,没有看见那个老槐树下的秋千架,更没有看见那间小竹屋。
无忧轻轻地叹了一声,怅然若失。
皇甫浪鹤将她的怅然若失看在眼里,轻笑道:“傻丫头!无忧谷亦是天地间的物事,自然也是要倒转至三年前的,又怎会有那些的存在呢?”
无忧看着他的笑,垂下眼问道:“你难道一点儿都不留念那两只小兔子吗?”
皇甫浪鹤轻轻叹了一声,托起她的下巴:“那何止是留念呵!傻丫头……”
几日后。
无忧谷里多出了一圈篱笆,两只可爱的小白兔,一座精巧的秋千架,一间古朴雅致的小竹屋。
一切似乎恢复到了以前的那个无忧谷。
无忧坐在秋千上,看着皇甫浪鹤在做编织一个小鱼篓。
他的眼神黝黑而专注,他的手指灵巧而有力。
偶尔,他会抬起头来看她,嘴角永远含着温柔的微笑。
他温柔的笑让她心跳,让她沉迷,更让她心痛,无由地心痛。
他的发很长,似乎每一天都在长长。
她用银白色的锦缎将他那长长的发束了起来,白色的缎带和黑色的发在如梭的风中轻盈飞扬。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每当阳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的周身都会散发出一圈银白色的光晕来。
无忧想起了自己的一个梦境。
梦中她很小,小得似乎只刚刚够得着他的手。
她抓着他的手看着一片燃烧着的空中城池,听见他在叹气。
他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小天舞,望你此后无忧亦无怖。
梦中的他也有像此时一样长的黑发,也是用银白色的锦缎束着的,他还穿着白色的长袍,他的周身永远都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
阳光落在皇甫浪鹤的肩膀上,他的身体散发出银白色的光晕来。
无忧无由地心痛了起来,她用力地按紧胸口。
“无忧?你怎么了?”皇甫浪鹤正好抬头看见无忧发白的脸色,他放下编织的小鱼篓走了过来。
无忧跳下秋千抱住他的腰。
“要怎样……要怎样我们才能永远在一起?”无忧在他怀里说。
“傻丫头,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皇甫浪鹤轻快地说道,黑眸里却是一片隐痛。
无忧抬头,皇甫浪鹤温柔地看着她微笑着。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会,当然会!”皇甫浪鹤拥紧她。“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无忧谷的阳光淡淡地落在无忧和皇甫浪鹤的身上,风轻如梭。
花香似乎带着缤纷的色彩随风而来,所有的一切是那样的美好,那样的甜蜜。
可是,皇甫浪鹤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沉沉的阴郁。
那个银白色的图腾已经移至肩头,以它移动的速度来算,他的生命大约还有十天左右,而且他还知道,烈焰很快就会找来无忧谷。
他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她会一直活下去,一千年,或许更久,而他却只有十几天可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