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比他的神情更冷。
“这、这里?!”那老板打了个寒战,睁大眼睛看着他。
“我家主人说这里就是这里!”那小女孩子先前听见那男子的话也是一愣,但似乎很快明白了主人的意思。“你快去准备一张榻,然后准备一个大大的火盆,其他的你就不要管了!”
“榻?我们这里只有竹榻……”那老板小心地说。
“竹榻也行!”那小女孩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扶着那个男子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那店老板急急奔进里屋,然后就听他的老婆子哇啦哇啦的喝骂声。随着喝骂声,那花布门帘一掀,那老婆子黑着脸走了出来。当她看见屋子里的两人一鸟,惊得将骂了一半的话忘了个干净。
“看什么看!”那小女孩子一瞪眼。“还不赶紧弄个火盆来!”
那老婆子乍醒地飞快转身跑进里屋,那速度简直比兔子还要敏捷。
很快,那店老板和他的老婆子就将一张竹榻搬了出来。
而且还生了一大盆火,火光照亮屋子,甚至连屋顶都照亮了。
那小女孩子和那驾车的车夫从马车里抱进来一大堆东西,有毛皮做的褥子,有锦缎的棉被,有镂空雕花的小桌子,有精美名贵的酒杯,有香气四溢的美酒,甚至还有娇艳欲滴的新鲜水果……
那个男子裹在乌黑柔亮的雪貂长袍里,懒懒地靠在一个黑缎做的靠垫上喝着酒。
酒香让那店老板忍不住掀开花布帘子朝这边看,一连吞了几口涎水,但看到那小女孩子的怒眼,又赶紧退回了里屋。
那竹榻上垫着黑色毛皮褥子,那男子又全身裹在乌黑柔亮的雪貂长袍里,就连靠的垫子也是黑色……这让他的脸色看上去更为苍白,近乎于死寂的苍白。
看着那俊美的男子舒服地眯上眼睛,那小女孩子舒了一口气,搬了一张椅子做到火盆边,拿起火钳往里头加碳。
那驾车的车夫又走了出去,看样子是回到马车上去了。
而那只大鸟则早已眯着眼睛在火盆边睡了去。
客店里忽然变很安静,安静得只听见火盆中的焦炭轻微的劈啵声。
无忧看面前的火盆,眼睛晶亮,映着火光,竟然似比那火光还要热烈。
秦渔凡不住地往里加碳。
不加碳的时候他就痴痴地看着无忧,偶尔他转头看见皇甫浪鹤,发现他也在看无忧。
虽然他们所住的这间房在最里面,但楼下的声音还是隐约传来。
皇甫浪鹤神情看上去很紧张。
秦渔凡从没看见皇甫浪鹤如此紧张过,他从来都懒洋洋的,对什么事都不在乎地样子。就算是面对再大的敌人,再大的危险时,他嘴角那抹慵懒的笑都不曾淡去过。
但今天,他那抹慵懒的笑已不复见,只有紧绷的嘴角。
他看到他很紧张,不止紧张,而且还有一些心烦意乱,更还有一些连他也看不清的东西。
遇到自己不能预测胜负的敌人的确会让人感到紧张。
但是,他为什么会心烦意乱呢?那些他看不清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秦渔凡细细地端详皇甫浪鹤好意会儿,皇甫浪鹤竟然都没有发现他在看他,因为他在看他对面的无忧。
无忧忽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伸直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