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冷,空中还下着零星的雪片。
皇甫浪鹤和秦渔凡并肩在前面走着,边走边谈笑着,他们似乎一点儿也不怕冷。非但不怕冷,反而好像觉得那一片片的雪片儿极其温柔可爱,正是他们旅途上的好伙伴一般。
他们不紧不慢地走着,无忧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
秦渔凡似乎很高兴,他一直在说话。论古博今,天南地北,山水地貌,人情风俗……无所不谈。
皇甫浪鹤有时候会静静地听,有时候也会畅谈几句,但大多数时候他都在沉思。似乎是在思忖秦渔凡的话题,又似乎在他的话题之外。
皇甫浪鹤神色淡定,嘴角始终挑着浅浅的懒洋洋的微笑。
他没有再跟她说一句话,自从秦渔凡打开门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没有和她说一句话,甚至连看她一眼都没有。
雪片像刀,一片一片刺痛无忧的脸,一片一片刺伤无忧的眼。
她开始倔强地和皇甫浪鹤疏远,倔强地让自己的眼神不再追随于他。
但是,她却无法让自己不去听他的声音。
他声音清亮而富有磁性,让人有不得不被吸引的魔力。他偶尔会轻笑,他的笑声是那样的柔和而优美,像山谷中流水的声音,让人心清如明,也让人迷恋。
无忧的心很痛,焦灼的痛。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烈焰找到他们,不知道皇甫浪鹤的身份还能隐藏多久,不知道到了万松山他们又将面对一场什么情形,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倔强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她其实什么都不想知道,只想如果还有人给她那样的三天,就像那年的八月十五的那个三夜,就算让她灰飞烟灭她也愿意。她只要握着他的手,只要握着他的手,不管去哪里,不管将要面对什么,她都愿意。
可是,这些只是奢求,近乎于没有可能的奢求。
她就连走在他的身边都不能,又怎么握得到他的手呢?
每次她试图走到他的身边时,他都会状似无意地避开些去。脸上温柔的笑会变得很深远,远得就像暗夜里的雾,深沉而不可捉摸。
她的心很痛。
雪片飘进她的眼里,她的眼也很痛。
她开始恨前面那个男人的脸上温柔淡定而又懒散的微笑,恨他深邃如星般沉静的眼神,恨他柔和而清亮的声音,恨他那修长优美行走在风雪中的潇洒身姿……
为什么?
为什么他又会出现这样疏离而又淡漠的神情?难道那一切都是她的错觉不成?在忘忧谷为什么他会让她有被疼惜的感觉?为什么他让她以为他是可以用生命来救她的?
难道那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他的疏离让她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远得就像雾夜里的星星。
雪片开始变细小,也开始变得密集起来,天更冷了。
瑟瑟的寒风有一阵没一阵地吹着,雪片变得散乱不堪,远处的山峦也变得有些模糊不清起来。
秦渔凡开始感觉到在风雪中漫步不再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了,因为风一直往他衣服里窜,雪片一直往他脖子里钻,任凭他心情再愉悦,也实在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