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但我知道至少活着,因为还可以感觉到自己的体重。我落到一棵苍天大树的一支枝条上,然后弹回草地,整个过程就像拍电影,我是电影里的主人翁,只是我的身上并没有别着威亚,让我打消了这种幻想。
要不,我就想,我现在应该是睡着了,也许是在做梦,梦里的一切干我何事,反正梦醒之后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可我的腰痛死了,似乎就要断掉了,几次想要爬起来都没有成功,这样看来,方才把这一切设想成做梦,其实才是最可笑的梦,所以只能伏在地上听天由命。我干脆翻过身,安静地躺着,这样倒还舒服一些。亦罢,大不了只是死掉,现在的我倒不畏惧死亡,反而更想着快速离去。如果可以,我还想哼上两段解脱的曲子再上路。
天空的脸色甚是红润,温暖的阳光穿梭于树叶的空隙之间,舒坦地铺在我的身上。原来,等待死亡的感觉,是有一点舒服,有一点忧伤,有一点无奈的。风,吹起了一些破碎的回忆,我看到了前方的孤寂。我死了之后,我的灵魂还会流离失所吗?也许会有,总有一天我的头颅会被切掉,落入黑暗之中,四周就是荒野。
树上有几点白光在不断晃动着。这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
离我不远的一支枝条上,竟挂着五颗拇指般大的果子。开花结果本来就不是什么稀奇之事,但偌大的树上就只挂着这么几颗小果子,以我的理论来说,这有些不可思议,或者你们可以说,我充其量就是一个傻女人,把狗咬人般的小事看成比人咬狗还要好奇几十倍。
后来事实也证明,是这一次好奇改变了我的人生。很显然,这个故事是由这次好奇开始的,好吧,我承认人生就是一本小说,而现在,正是小说的前奏部分。
我用了一刻钟的时间爬了起来,至于过程有多艰辛我也不想用太多的文字来解释,因为我确实不再理会这些因素了,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摘下果子。读过小说的人都知道,结局便是我如愿以偿地摘着了那些奇异的果子。
把它们形容成奇异的果子,其实还是有依据的。像珍珠般晶莹透明,在它们的身子上,我看到了自己美丽的脸庞,以及张的很大的嘴巴。无论如何,我决定先尝一颗果子试试,哪怕会中毒身亡。你们也知道的,我现在担心的,是自己不能立即死掉。
果子刚入肚,一阵清凉随之而来,这种感觉犹如在炎热的夏天里,雨水突然一来,把空气洗的很凉爽。如果不是我一遍又一遍叮嘱自己,这并不是梦,要不我早以为已经升仙了。很难得,我在这个时候还想起了张协的一句诗句:“腾云似涌烟,密雨如散丝”。
我的眼前忽然一黑。那种感觉就像,就像在大白天里,突然这个世界变黑了,到处一片黑,看不到一点光亮,你们开始害怕了,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走,于是,想跑,却不敢跑。
再一次睁开眼时,我竟回到了父亲的坟墓前。父亲的坟墓前长满了杂草,密密麻麻的,甚至连墓碑都寻不出来了。雪鸟的悲鸣声又响起,我抬头凝望,只见它斜斜地钻入杂草堆中。
这是怎么啦?天呐,我确实十分惊讶。可不容我花太多时间去思考,因为我害怕再次见到那个庞大的怪物,我往口里放了另外一颗果子。
我又一次睁开眼睛。这一次,我竟然坐在正在飞行的飞机上。天,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之前唯一一次坐飞机还是到香港出差,也就是那一次出差让我认识了艾歌。美丽的空姐正从的我身边经过,我便叫住了她。
“你好,请问这是飞往哪里的航班?”
空姐用很吃惊的表情看着,但还是很礼貌地回答了我:“你好,这是飞往香港的MU5284次航班。”
我丢下“谢谢”两字,脑子里一片空白。难道?难道真的时光倒流了吗?还是我本来就在梦里?可我还是特别的清醒的,我可以告诉自己需要的答案:这不是梦。原来是这样,原来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