皙萝听见瑞祥这般言语,看他精神萎靡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道:“师弟,你独自静静也好,天色不早了,记得早点回府。”
此时瑞祥盘坐在石板之上,视野变得模糊,恍惚间见一个身影向三清府中走去,迷迷糊糊坠入睡梦,虽是吃了瓷瓶中的定心丸,可心中那铁链之声,那喊叫之音,却回荡在肚腹之内,叫他无法深睡。
不觉已是黄昏,一轮红日挂在西边的天际,忽见红光照射在树林之中,林中的雾气显得如烟霞般美丽,一阵阵寒风吹拂过来,双目紧闭的瑞祥,脸颊不禁微微颤动,石板之前哗哗的流水之音好似人间筝曲,时时传入他的耳中。
就在此时,一阵怪异之声从崖边传来,瑞祥睁眼望去,随着寒风吹拂,雾气之下若影若现有个东西在崖边活动,细细看来原是一个全身洁白,胸前挂着火红肚兜,头顶七颗红珠,面色红润的孩童在那里摇摇晃晃拔着什么,顺势看他手中之物,扎眼看去像是一朵白莲,深深扎根在岩石缝隙之中。
瑞祥曾听胡安所言,再看此物,心中暗想:莫非这就是千年人参精,师傅对我不薄,送我玄铁,又给我栖身之地,还把毕生所学传授于自己观摩,如今知道师傅久困于心火,不如把它捉住为师傅炼药。
不知是自己心神不定,还是那定心丸的药力未散,瑞祥只感觉自己昏昏沉沉的,望着崖边潜息而去,只见那人参精吃力的拔着那朵白莲,火红的双唇间露出洁白的牙齿,娇嫩的双手青筋鼓暴,纵使使出浑身解数那白莲却不动分毫。
就在瑞祥离这人参精还有咫尺之遥时,那人参精双耳抖动,转头望着瑞祥,看着手中白莲有些不舍,瑞祥正欲出手捉拿时,他放弃了白莲,转身意欲逃走,瑞祥心欲捉拿,一个想逃,一个想抓,那人参精终被瑞祥围困在崖石之上,身随双手望那人参精扑去,那孩人参精躲闪不及,往崖下跳去。
瑞祥出势过猛,又势在必得,只顾前冲,等他发现前方已是万丈深渊,却是为时已晚,他跟着那人参精一起掉下深渊,那人参精化作本相,伸出触须,攀附在岩壁之上,看着坠落的瑞祥,消失在崖壁之上,怎奈瑞祥高空坠落,凡胎沉重,欲要抓住崖边藤条,却是每抓藤条必断,只感耳边呼呼风声,才觉阴气逼人,寒风刺骨。
不知坠落了多久,他的嘴皮开始紫,嘴唇开始颤抖,就在此时,腰间的追忆却无辜躁动起来,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他周身漆黑的空间,只见他继续的下坠,忽闻岩壁碎石滚落之声,夹带着琴弦拨动的声音,稍后声音泯灭,周围片刻恢复寂静。
瑞祥忽然想起自己已经习练了丹浮之术,何不用丹浮之术化解危机,遂即凝神,却感到无从下手,原是下坠的过猛,体内的真元之气,让这贯体的寒风扰的混乱不堪。
往下坠行的速度在不断的加剧,只闻身下碎石落地之音,瑞祥紧闭双眼,静待幽冥鬼使的来临,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忽然有股莫名的气流朝这涌来,硬生生的接住了瑞祥。
随之而来的是铁链被拖动的声音,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树洞之中,林木之间,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难道自己不仅是幻听,还进入了幻界。
瑞祥感觉自己已经停止了下行,又感道背部冰凉,起身顺着追忆光芒看去,身下原是千年寒冰,冰面上,那孩童再现,用水汪汪的双眼注视着瑞祥,瑞祥这才看清楚这孩童的全貌,甜甜圆圆的脸蛋上挂着一对好看的小酒窝,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时来回在眼眶中打转,显示出一股机灵而淘气的劲儿,瑞祥看着这可爱的孩童,若是再让他用这千年修行的人参精炼药,实在下不了手。
那铁链之音又再次传来,只见那孩童像铁链传声之处跑去,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瑞祥,只见一人被五条漆黑的锁链锁住,那五条冰凉的铁链捆绑着他的四肢与颈部,这人消瘦至极,黝黑的皮肤下,百骸的纹路清晰可见,仿佛除了这身表皮,再无一丝血肉。两个骨突的眼睛直盯着瑞祥,从脚趾看往头顶,再从头顶看往脚趾,如此反复几遍,放声大笑起来。
瑞祥听这笑声,阴森恐怖,摄人心魄,不觉的往后退缩,心想:“自己没有葬身虎口,也没被那沙鱼蚕食,难道今日要被这人不像人,妖不像妖的怪物吞吃。”
只见那怪物把他看似骷髅般的身躯往前一探,道:“五百年了,整整五百年了,这五百年我不见天日,净受这玄冰侵骨之苦,每日还遭受寒气刺心之痛,只为等到这一刻,今朝终无遗憾了。”
瑞祥正欲言语,只见那骷髅般的人,挥起他的双臂,胸前根根肋骨欲破皮而出,面部凹凸的骨骼拽扯着脸上如薄纱般的表皮,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不仅神识磅礴,还与天书结缘,体内蕴藏七弦剑经,又食仙丹开启仙根,只可惜少了几分神元,这也算是上天待我不薄,呜哈哈。”
狂笑之后,瑞祥被他双掌的吸力牵制到半空,一股莫名的气流涌进瑞祥的身体,他紧闭双眼,暗叹道:“要吃便吃,只怪我没听师傅的话,对着幻听过分好奇。”
那骷髅般的人没有言语,只见他全身出现光流,这光流源源不断的注入瑞祥体内,瑞祥只感全身经脉在无限的扩张,这种扩张,使他无法承受,好像即将撕破全身经脉,就如有把无形之刀在体内挥动,带来阵阵痛楚,这种痛楚比万蚁吞噬还要痛苦万分。
就在瑞祥正欲喊叫间,这骷髅般的人,双手慢慢合拢,嘴中不知念叨着什么,冲进瑞祥体内的光流慢慢的缩小,直至瑞祥筋脉复回原状。
瑞祥此时头发已经被这光流冲乱,双眼通红的看着那窟窿般的人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只见那窟窿般的人像是已经力竭,道:“我毕生的功力,一生研究的心法,全部传授于你,现已被我封印在你的百骸当中,你仙根未完全成形,切莫轻易尝试,就算他日你天根坐实,若不到万不得已,也不可使用百骸之中功法秘籍,恐遭杀生之后。”
瑞祥听到这里,心下产疑道:“前辈,你功法如此高深为何不挣断铁链逃走,功法尽皆传授在下,不怕力竭而亡吗?”
那骷髅般的人转过身来,露出背后那根根铁锥,密密麻麻的排在百骸之上,他又转过身晃动铁链,道:“这身后乃是七十二根销魂锥,封住了七十二穴,经历五百年我才通过穴道移位打通了任督二脉,否则就是你坠下来我也传不了你什么,只能眼睁睁的见你坠亡,还有这五根捆仙链,就是我完好也难挣脱,让我如何脱身。”
正说间,只见他五指伸开,朝着瑞祥身后抓去,只见一个长约三尺六寸五的琴,颤动了两下飞向骷髅之人手中。
他把琴拿在手中,仔细看了一番,道:“此琴长三尺六寸五,象征周天,下部扁平,上部凸起,象征天地,上有五弦,乃是依五形所列,后增之弦,是魔门不悔魔尊添置,此琴亦正亦邪,亦仙亦魔,如今却让你得手,以后若用,要加倍小心。”
瑞祥仔细听着,忽感腰间抖动,只见追忆飞出,顺势望去,早已落入那骷髅之人手中,那骷髅之人道:“琴没琴首,怎能是琴,此琴让大变大,让小变小,如意自如,你可试试。”
只见那琴飞向瑞祥,瑞祥口中说小,小,那琴便变到追忆般大小,被他别在腰间。
那骷髅般的人道:“这人参精已经修炼成人形,实数不易,莫要听信传说,丧了他的性命,他也只可镇压心火,不可根除,你要是用它镇压心火,只需他头顶七丹,每隔三月,取其一丹,再以内力滋养与它,又会滋长出来。”
只见那人参精站在他的肩上,望着瑞祥,点了点头,那人又道:“虽是人形,它还不会言语,但是可明白你的话语,若不是它今日为我采取黑背银莲,以驱寒毒,机缘巧合之下,引你下这深渊,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到几时。”
正说间,只见那骷髅之人脖颈微微一偏,掌心出现一片星云,眼看着肩上那孩童般的人参精,那人参精双眼含着泪珠走上星云,星云又直奔瑞祥而来,悬于瑞祥足下,只见他单手一挥,星云冲着崖顶腾去,那人道:“此间之事,莫要向外透漏分毫。”
瑞祥还没来得及作答,早已到了半崖之上,只见那人身后有一隧道,隧道口突现一人跳跃出来,蒙脸遮相,四下张望,随后看着骷髅之人道:“老不死的,到现在你还不肯说出空虚碎片和天书的下落,难道这至寒之地都动摇不了你分毫,如今你散去修为自寻死路就怪不得我了。”
只见骷髅之人转头冲着那人微微一笑道:“就是死,我也不给你讲,你这孽障。”
话尽,骷髅之人垂头断气,那身影笑道:“知不知道,你刚才笑的有多难看,只有皱皮,看不出来一丝喜悦。”
只见他掌心出现真火,朝着骷髅之人推去,骷髅之人瞬间化为灰烬,那人转身进了隧道,笑道:“别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找到,终有一天,我会聚齐八块太虚碎片,重启天书,获得无上力量,雄霸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