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宝山在牛鼻嘴抽水机站,把明天牛鼻嘴抽水机站庆功大会的筹备工作安排就绪,又把村子四周的站岗放哨工作安排妥善后,回到家已是掌灯时分。傍晚,公安局侦察科的李科长,龙安镇驻军的张参谋长,和公社武装部长老陈同志,他们没有到大队办公室。而是直接到了张宝山家里。
紧急会议就在张宝山家里召开,参加会议的是全体党支部委员和主要治安干部,主持会议的是李科长。李科长把这次紧急会议的目的和情况首先谈了谈:“大家都是清楚的,我们要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然而是有人不甘心的,他们内外勾结,里应外合,企图达到他们的阴谋。我们决不容许他们的阴谋得逞,必须用我们强大威力去完全的,彻底的打击一切的阴谋活动。据我们公安机关近一年来所掌握的情况进行调查,得到一个触目惊心的结果,在我们周围,有一个盗窃团伙。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这个盗窃组织的活动情况和人员名单。根据我们昨天晚上在你们椅子塆村南土地庙抓到的那个家伙供认,以及被我们当场拿获的证据表明,你们大队的大队会计杨连永就是这个团伙的首要人物之一。”
在坐参加紧急会议的同志,听了李科长的讲话,才真正识破戴了十多年面具的杨连永——贾祥福。又特别是杨贵,心里触动最大,原来,自己险些上了他的当。
李科长又接着说:“经上级公安机关批准,决定在今天晚上十二点钟,给他们一个致命的打击,将这伙狡猾的盗窃团伙一网打尽!不过他们也有枪,而且很狡猾,所以我们得注意安全。”
“好!我们马上行动吧!”杨贵听了李科长的话后,沉不住气了,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想马上就把杨连永抓起来。
“不慌。”李科长向杨贵挥了一下手说:“杨贵同志坐下来!我们这次任务,是要全部捕获盗窃贼,不放走任何一个漏网之鱼。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上级决定在十二点,各处一齐下手逮捕,也免伤到无辜的人,给坏人来个措手不及!在逮捕的力量上,上级还为我们作了充分的考虑,已经同龙安镇驻军联系,张参谋长带了一个排的兵力帮助我们……”
张参谋长看了看表,说:“我们的兵力已经出发了,在九点钟赶到!”
公社武装部长老陈也说话了:“公社武装部已经命令其他大队民兵连,站岗放哨协助你们。”
李科长接着说:“所以,外围接应的兵力是没有问题的。我们现在研究的是如何部署好我们内部的兵力。现在就抓紧时间研究!……”
结果决定,由刘大民带一排基干民兵包围杨世绿家,逮捕杨世绿;杨贵和武装部长老陈带一排基干兵逮捕张加炳;李科长和张宝山带一排基干民兵和一些驻守战士,主要包围独家小院,逮捕杨连永;有才伯和陈参谋带领战士包围冉英和杨开清;卢腊梅、民兵副连长杨小元则带领其他民兵在村子四周和村内仓库、机站等重地站岗放哨,并且负责情报联络。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龙安镇的驻军派来的战士,已经全幅武装报到待命。
“好!就这样。”李科长站起来宣布:“马上出发!”
杨连永这段时间没有平静过。自从前次在龙华镇厕所里与蓑衣匠碰头后,一直就没有对方的消息,心里实在烦闷得慌。自从村子里盗窃失手后,村里就监视得很紧了,他们在村里出入,多少受到了限制。他曾想叫杨世绿去同蓑衣匠联络,但是又考虑到杨世绿成分不好,怕村里的人不让他们自由出入。他又想叫二癞子去试探,但二癞子必竟像个毛桃子,让人不放心。每当太烦闷之时,他曾几次想再次冒若大的风险出去联系,但想来想去,觉得实在划不来。
中午,插完秧子,在田角边他同杨世绿洗脚时,杨世绿悄声告诉他说:“昨天晚上,村南土地岩有抓捕人的响动。”
下午收工时,张加炳又告诉他说:“刘大民和两个民兵,背着步枪,不晓得是什么时候出村去了,也不知道他们出村去干什么,他们回来时个个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
这时,张晓玲又说:“今天晚上,民兵站岗上班的时间比往时都早。”
杨连永听后,一分析,这一切迹象都不祥。昨天晚上到底抓了谁呢?是不是蓑衣匠?嗯,蓑衣匠可能是有紧急重要的事,又不得不利用旧的联系地点和方式。杨连永越想越觉得不对头,他反复推敲,越觉得这独家小院马上就要爆炸了,他快完蛋了。他心想:我不能轻意束手就擒,我死去的几个弟兄的仇还没报仇啊!一定要想个好办法,把天罗地网砸个洞钻出去!但是用什么办法呢?……放火烧……爆炸……对,对,对!就这样办!杨连永主意打定后,得意地奸笑了一声,然后把正在弄晚饭的老婆叫过来说:“张晓玲,你去把二哥和杨世绿给我找来,快!快去快回!”
杨连永把张晓玲送出门后,轻轻地关上院门,就钻进他的地下室去了。
“进去了两个家伙!”一个民兵走到张宝山和李科长身边悄声报告。
“好!继续注意监视!”李科长回答。
张加炳和杨世绿来到独家小院的草堂屋。杨连永已经收拾好逃跑时应带走的东西,他对老婆说:“张晓玲,你不用去弄什么大碗小碟的饭菜了,只需去把上等曲酒和香肠拿来,我们今天晚上喝一杯,也许就是离别酒。”
“连永,你怎么今天光说一些不吉利的话?”张晓玲不知道杨连永的用意。
“少噜哆,快去!”杨连永不耐烦地责备走了张晓玲后,他才说:“今天的情况,你们都是耳闻目睹的,我们的处境,已经恶化到极点了,我们不能坐着等死!”
杨世绿和张加炳见杨连永的声色,同时马上站起来,盯着他的脸,紧张地等待着杨连永的下一句话。
“祥福兄,你说下去吧!”
杨连永从衣荷包里摸出两迭人民币,两迭粮票,两迭布票,几张没有填写的通行证,板着脸命令道:“今晚上你们各去完成一项重要的任务!”接着拣了两张通行证,一迭布票,一迭人民币和一迭粮票,递给张加炳,又递给一瓶油说:“二哥,你将这瓶汽油泼到保管室粮食仓库上,烧!”
张加炳见他那严肃样子,心里有些恐慌害怕。盯盯旁边站着的杨世绿,又看了看杨连永,颤抖地说:“那里有民兵……”
杨连永咬紧嘴皮狠狠地吓唬道:“这是命令!难道你要大家坐着等死吗?”
二癞只好无奈地接过钱物接受了任务,低着头站着忍气吞声。
杨连永又同样拣了通行证,一迭人民币和一迭粮票给杨世绿,并且把炸药包和雷管交给杨世绿,命令着说:“你的任务是,在看见保管室的火光后,炸掉牛鼻嘴抽水站!”
杨世绿知道杨连永的脾气,就默默地接受了任务。杨连永又吩咐道:“你们各自完成任务后,趁明天‘五一’节气日子,逃往重庆,后天下午五点钟,我们在重庆枇杷山公园西南角碰面。”
战士和民兵们沉住气,扒在独家小院的四周,忍耐着性子等待着。院内草屋里,不时传出来细微的谈话声。
张晓玲拿来酒菜后,杨连永亲自倒了三杯酒,分别递给他们一人一杯,自端一杯说:“来!我预祝你们一路成功!”张加炳把酒喝进肚子,心早就冷了半截。
“好!你们马上出发!”杨连永擦着嘴皮命令着说。
立即草屋的大门开了,院子门也随着开了。一个家伙急匆匆的走了出来。李科长用手肘碰了一下身边的战士,低声对他们命令道:“跟住!”接着另一个家伙也出来了,李科长又示意身边另外的战士跟住。
杨连永把他们送出院门后,回到屋里,张晓玲哭丧着脸问:“连永,我们呢?”
“跟我走!我们一起往外逃!”杨连永说。
“往哪里逃?”
“说不准。逃到哪里是哪里,当然出去了是要苦一些。”杨连永说。
“连永!我们还是不走吧!他们现在都还没有来抓我们,你可能是多虑了,不走吧!好吗?”
“不走,你不走,你留下,我要走!”
“你也不走!”张晓玲拉着杨连永,想把他挽留下来。
“你这笨人不走,你就在家等着受死吧!”杨连永气急之下反手的枪栓打在了张晓玲的后脑上,张晓玲被打昏倒在地上了。杨连永见张晓玲倒下了,才发觉自己失手伤了她,他焦急的呼唤了几声,张晓玲仍然没反应。杨连永觉得张晓玲倒在地上不再拦他了,也是好事,于是他一手提着皮箱,另一只手握着手枪,夸出了草屋,到院门门后边等候着张加炳的火光和杨世绿的爆炸声。这时‘轰隆’一声雷鸣,吓得杨连永心惊肉跳,他回过神来之后,还暗骂道:这鬼天真他妈的不长眼!硬是要来破坏我的好事。你只打雷不下雨,这对老子的计划来说就影响不大。
“院子门关了。屋内传来一阵争执后,又平静了。”守候在院子背面的民兵来报告说。
电闪雷鸣,紧接着狂风猛吹,一场大雨眼看即将来临。这天气给潜伏包围带来了困难,李科长他们决定,将包围圈逼近到独家小院竹林内的墙外边和院门边。只听得几声脚步声,会计从草屋里来到了院门边。战士和民兵振奋了精神,端着枪对准院门。听见门闩抽动,院门嘎地一声轻轻开了,伸出一个脑袋望了一下后,不知道这家伙看见了动静还是怎么的,又狡猾地缩回了脑袋,关上了院门。但是,没有闩门闩子。
院门边的李科长他们见此情形,觉得这家伙像是发觉了被围。为了防备这家伙狗急跳墙,付出不必要的损失,他们背靠土墙,临时决定:先下手为强,提前动手!由张参谋长指挥一部分战士和两个民兵翻越土墙进院,张宝山和李科长一部分战士从院门同时强行进入,其于的战士和民兵继续包围在外。大家会意后,马上行动了起来。张参谋长一挥手,几个战士和民兵纵身翻过了土墙。张宝山猛力一脚,踢开了院门。
“呯”一颗子弹从院门内钻出来,“嗖”地一声从张宝山的耳根边穿过去。
紧接着,李科长握手枪的食指一动,“呯”地一声,门内会计手中的枪,“噹”地一声落地了。
“不准动!”李科长的枪口逼近了会计的胸口,杨连永的双手立即被张宝山和一个战士擒住了。
李科长把知洋的相片在杨连永面前一摊说:“贾祥福,你被捕了。”
杨连永一见相片,脸上的黑疤紧缩了一下,脑壳无力地低了下去。留下两个战士看守杨连永,其于的到屋内搜查,他们进到屋里,打亮手电筒一照,见张晓玲昏睡在屋里地上。当他们搜查第二间屋子时,屋内没有发现什么,张宝山端开箩篼大的一个空坛子,立即在人们眼前出现了一个地窖。
人们走下地窖,洞内除了桌椅外,还有一只步枪,和几包炸药,一瓶汽油。他们钻出地下室,来到院门口,打开杨连永企图带走的皮箱,皮箱里有无声手枪一支,伪造通行证件无数,拾元人民币,粮票、布票也不少,除此以外,还有两根金条。
李科长将贾祥福的东西清点完后,杨贵和武装部长老陈带着一队民兵,押着张加炳来了;接着刘大民、杨小明他们押着冉英、杨开清、杨世绿也来了。二癞子见杨开清被抓来了,高兴地说:“吔!杨开清你终于还是来了,我说他们不会放过你,你还不相信。哈哈哈……”
“滚开些!我不会跟你们这帮人混在一起,我也相信他们会给我一个公道……”杨开清与张加炳争吵了起来。
“呸!真是你妈个孬种!”杨世绿向杨开清唾骂道。
原来,张加炳和杨世绿这俩个人,刚从独家小院出来,就被人跟踪了。张加炳偷偷摸摸到了村南保管室,刚把一瓶汽油盖打开,才倒出一点在保管室的大门边,就被跟来的战士和民兵当场抓获。
到牛鼻嘴抽水站负责爆炸的杨世绿,根本还没有等到安放好炸药,就被民兵的枪口抵到了背上。所以,杨连永妄想用放火烧仓库,爆炸机站,引诱人们救火时趁机逃走。然而去抓杨开清,他却在家里睡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他们这一争吵,大家心里全明白了。
空中刚洒下些雨点,就让狂风吹狂风吹散了乌云,雨也停了,月亮也露出了笑脸。椅子塆各院子的人们,听到独家小院传来了枪声,又听人说,抓了人,除了有任务负责站岗放哨的民兵外,其他都跑来独家小院看热闹了。
杨平想起是会计盗的粮食,并企图拉他成贼人一伙的事,险些脱不了关系。他气得火冒三丈,挤进人群,拉住低头站着的贾祥福,‘啪’地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嘴里骂道:“杨连永,你狗日的心好歹毒哇!你们得利,让老子们给你们背贼皮,还让杨双全和小岗坐牢,让杨志勇和双全他妈白白地送了二条命,你们这些狗日的,应该千刀万刮……”
在铁证如山的事实面前,杨莲永等一伙人才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他们以前不为人知的胡作非为:王鲁家中,拉不动风箱,这个鬼其实就是杨世禄,他溜进三烟灰家用手把风箱后面的风鞑子堵上,风箱就拉不动了,手一松开,风箱就好拉了。他见梁大娘把灯吹灭了,就溜进灶屋用手把风箱的风鞑子堵上。见她点灯要弄风箱时,就溜出门去。梁大娘一心一意的做饭,却没有注意灶后暗地的情况;在杨光傍晚收工回家开门时,让张加炳跟着他屁股后边进了屋。杨光洗手时,他就到床边把被子顶在头上出来吓杨光。杨光到屋外大喊有鬼时,他就把棉被放到床上,从杨光家后院的门跑了出去。等大家查看后,他又从后门溜了进来,把杨光的被子抱走了。在杨平一家吃晚饭的时候,又从杨平的后门把被子放到了杨平的床上。杨平吃过晚饭,去睡觉时发现了被子,认出了是杨光的,才叫杨金、杨应送回去。让杨金他们也背了个贼的骂名。杨连永、杨世禄、张加炳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利用三烟灰、杨平这些人,散布一些不满的情绪等。解开了以前闹鬼的谜团。杨双全、小岗,以及卢腊梅、杨志勇的贼名终于洗清了。
杨平听后咬牙切齿地骂着,又要给贾祥福几个响亮的耳光,被李科长阻拦了。
“嘀嘀嘀……”从龙安镇方向开来了三辆摩托车和一辆大卡车,车子开到龙王庙大队办公室院坝里,按响了喇叭。
李科长对张宝山说:“车子来了,我们马上要带走犯人。”李科长,张参谋长和公社武装部老陈与张宝山等干部屋手告别后,带领着龙安镇驻军的一排战士,押着几个犯人到龙王庙上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