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了。再也不会有了!”兰洢墨潆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改口。要是再来一次,指不定千泽玉痕就要气的把她掐死不可。刚才那浑身冷飕飕的感觉,可是一点都不妙。
“嗯。”千泽玉痕应了一声。这个答案还算能够接受。轻轻的抬起袖子,把兰洢墨潆像小花猫一样的脸擦了擦,素白的袍子上立刻变得灰乎乎的,“说吧,没事跑来厨房做什么?”就离
开了这么一小会儿,她就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以前还真是没有发现,她着安安静静的性子里,还藏着闯祸的潜质。
“呃。”兰洢墨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是说做饭呢,她下意识的瞥了一眼一旁有些黑乎乎的东西,实在是不好意思说那是她做出来的东西。就为了这么个东西,还差点把厨房给烧了,
实在是不值当。
可要是说没事跑来厨房玩,依着千泽玉痕的性子,会不会重新火冒三丈呢?好不容易火气才被她灭下去了一点,她可不想再被自己挑起来。不行不行,这么做太危险了。
“怎么不说话?”千泽玉痕低头,看着兰洢墨潆沉思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一个字。
“没,我在想,怎么说。”在想,怎么说你才能不生气。兰洢墨潆没敢把后面半句话说出来。她思忖了半天,一番权衡利弊之后,终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虽然卖相确实不怎么样,估计
味道就更不怎么样了,但好歹也是她的一番心意不是?没准还能打打同情牌,灭灭火。
“实话实说。”问她来厨房做什么而已,这有什么好想的?
兰洢墨潆挣开千泽玉痕的怀抱,跑到一边的桌子上,端起了一碗黑不溜秋的东西,还有不少的水渍,估计是刚才外面人救火时,泼上的水吧。兰洢墨潆讪讪的把这碗不能称之为食物的食
物递到了千泽玉痕的面前:“我是来,给你做糕点的。”如果,这还能称之为糕点的话。
“糕点?”千泽玉痕死死地盯着碗里的东西,实在是没办法形容。
“我只是想为你做一次饭而已。我从来都没有下过厨,也没有想到做饭这么困难,所以,所以就……”兰洢墨潆没有注意到千泽玉痕的眼神,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沉思之中,她果然是没有
任何的厨艺天分,“我保证,下次不会这样了。”没做好也就算了,还烧了厨房,估计古往今来,也就只有她这么干了。
千泽玉痕没有说话,时间就像禁锢了一样,长久都没有前进。空气中,烟雾的味道淡了许多,还有着湿湿的水的味道。
在兰洢墨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千泽玉痕修长好看的手指就拾起了一块黑色的糕点,递到了嘴边。
兰洢墨潆赶紧抓住了千泽玉痕的手:“你做什么?”这么可怕的糕点,只怕吃了都是会中毒的。
“无妨。”千泽玉痕说不清楚现在的感觉,他只知道,这么多年以来,从未有人想到过,就只是这样单纯的为他做一次饭而已。食物本就只是维持体力的,美味与否,对于他来说,似乎
从来都没有去关心过。当然,身为皇子,自然吃的都是天下最好的食物。
不过今日,是个例外,也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民间夫妻大多都是这样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妻子为自己的丈夫洗手作羹汤,简单的生活,简单的幸福,却偏偏是他们这样的
人,永远所感受不到的。
兰洢墨潆没有在阻止,因为她和千泽玉痕想的都是一样的。那种平凡简单的日子,才是真实幸福的日子。他们早已是心意相通,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千泽玉痕吃的极慢,脸上的表情也是越来越柔和,不再像刚才那样的让人寒风阵阵,不过看的兰洢墨潆却是极其的揪心。
“吃一口就好了,我就很开心了,不好吃就不要勉强了。”要是吃坏了肚子,那可真就是得不偿失了。玉痕他能够吃上一口,她就已经很开心了。不用这么的拼命地,这糕点实在是有些
可怕。
“墨潆,你自己尝尝就知道了,没有看上去的那么难吃。嗯?”千泽玉痕一块都已经吃完了,又拾起了一块,递到了兰洢墨潆的嘴边,诱哄着她自己也尝试一下。
“真的么?”兰洢墨潆还是很怀疑,不过看在千泽玉痕一整块都吃完了的份上,面前的把头凑过去,很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好吧,很苦,很焦,以及,湿透了的口感,就像是泡烂的木炭一样,满嘴的糊味。兰洢墨潆赶忙拿下了千泽玉痕手上的这一块:“还是不要吃了。”
“别担心。”千泽玉痕并没有表现出那么的痛苦,反倒是很有些乐在其中的感觉,他吃的,并不是味道,而是,这份心意。一共也就三块,在兰洢墨潆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千泽玉痕居
然吃的很快,连盘子底都空了。
“玉痕,你,你确定你没事吧?”兰洢墨潆还是很担心,这样的黑暗料理,真的不会中毒么?感觉就像是毒药一样啊。
“放心,这……”
话还没说完,皦城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过来:“玉痕,你们还要在里面待多久?”
好吧,兰洢墨潆朝外面看了一眼,已经是围了不少下人。他们在里面,确实是待了蛮长时间了。不过,兰洢墨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全身上下这狼狈的造型,她还是不要出去了,“玉痕
,我,我等一下再出去好了。”
“现在知道狼狈了?”千泽玉痕有些好笑的指责,刚才倒是什么形象也不顾及,这下子知道不好意思了。千泽玉痕一手抄到兰洢墨潆的膝下,将她一下子打横抱了起来,“不想让皦城取
笑你的花猫脸,把头低着。”
“啊?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兰洢墨潆有些后知后觉,将头埋进了千泽玉痕素白的袍子里面,任由千泽玉痕将自己抱了出去。
千泽玉痕走的很稳,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怀里的兰洢墨潆,莫名的就让他想到了她疯癫的那段日子,那一天,他也是这样抱着她,一步一步,从皎月山庄,走回的谞王府。想到这里,
千泽玉痕不由得下意识的唤了兰洢墨潆一声:“墨潆。”
“嗯?”兰洢墨潆的声音闷闷的,不过也确实是回了他。这样的回答,莫名的就安了他的心。
还好,她还在。还好,他把她找了回来。
她不会像那日一样,只会看着他,却不知道应他一句。
“先去洗洗吧,我吩咐人让你沐浴。”千泽玉痕把兰洢墨潆一路抱回了竹颜轩,安置好她就离开了。刚才的这样一闹,事情都还没有办完,他要赶着去处理完才好。
“好。你先去吧。”兰洢墨潆也是受不了自己这一身的黑灰了,也确实是需要好好地洗洗才是。
呼——兰洢墨潆缓缓的躺了下去,把自己埋在很大的浴桶之中,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被温热的水包裹着,舒张着,连意识都开始变得有些懒洋洋的。还真是舒服至极。
慢慢的,也就真的是睡着了。
……
筝终于还是被箫迎回了箫国皇宫,当然,这次,就是筝本来的面目,以及,原来的身份。
蝴蝶谷终究还是不够安全。父皇一日一信,又是拿母亲来威胁,让她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安稳的待在蝴蝶谷之中。箫也不会让她一直留在那里,她终于还是不得不卷进这些争斗之中。无可
避免。
只是,自从回来之后,箫的态度,却是一天比一天奇怪。渐渐地,就有着一种疏离她的感觉。筝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也不想去探究。这是在皇宫之中,不是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蝴蝶谷
之中,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顺她所愿,她也只能在这后宫之中,慢慢的等着。
而另一边,箫的心情却是更为的复杂。派去的探子回报,带回的消息居然是,筝确实是有着一个青梅竹马的玩伴,也已经的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却因为筝的母亲地位低下,皇帝的不重
视,没有人允诺这份亲事,才一直的拖到了今日。
如今,却在他的视线之下,居然是来往了书信。他原是不信的,可这几次看来,又都是筝的笔迹不错,让他不得不派出了探子查访,查了的结果,居然是现在这样。
箫一时间,心情亦是五味杂陈。
而另一边的木风,心情更加是不好受,他没有想到的,那个自称冷宫宫女,御乐坊的乐师,居然就是邻国的公主,皇帝的后妃。是他这一生,都不可能再企及到的女子。他那还没有来得
及向她表明的心思,从今日起,就只能被他永远的埋在心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