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接手沈家后,一切就变的不一样了,老爷基本上不管事,各位少爷又年幼,帮不上忙。在沈家,唯有小姐忙出忙进,脚不沾地。
也就是那年开始,小姐就不再睡懒觉。每天从早忙到晚,有时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那些时间,唯有她和丑儿明白小姐到底有多忙,因为就连她们每天都会忙的没有时间吃饭。
其实,丑儿也不算太了解,因为自从小姐接手沈家后,丑儿出现在小姐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彻底的消失了。
后来,就连沈家的人也忘记了,在小姐身边,曾经有一个奇丑无比的婢女,名叫丑儿。
没有人发现丑儿是怎么消失的,唯有她,一直在见证。
那一天,丑儿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出现在小姐身边,她也因为每天跟小姐忙出忙进,而有很长时间没有看到她了。所以,那一天,她在桃花林见到她后,就过去跟她打招呼,但她一直背对着她。
在那一瞬间,她觉得,丑儿已经不再是丑儿了。
所以当丑儿回过身,用她那张绝色的脸面对着她的时候,她没有惊讶,唯有惊艳。
或者,在很久以前,她就明白,丑儿跟她们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我要走了。”她说。
“会回来来吗?”其实,当时她根本就不要问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
“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她不知该怎么回答,丑儿就又说了一句。
“其实,丑儿从来就没有存在过。或者说,存在过,但从今天起,就已经死了。”
“保重。”
然后,她走了,消失在桃花林的夜幕中,再也没有出现过。
但她经常会想起她,一个沉默孤寂的女孩。
在小姐的身边,她学会了很多,很多。
不是商业上的,而是心灵上的。
她本以为,她这一辈子,是不会再回那个曾经的家的。
可有一次,小姐听到别人在谈论父母亲的事,就问自己,你想他们吗?
她愣了一会,冷冷的勾起嘴角,没有回答。
小姐看着她的模样,就又问了一句,“你恨他们吗。”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恨。”
“为什么要恨他们,要明白,你的命是他们给的。”
“那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把我卖掉。”那是她第一次反驳小姐的话。
“也许,对他们来说,卖掉你,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她的脑中闪过了父亲离去时的背影,抿着嘴,摇了摇头。
“回去吧,回去看看,也许他们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恨。”
小姐告诉她,有时候,你会发现他们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恨,看着他们生你养你多年的份上,回去看看吧。
于是,她回去了。
虽然她依旧不赞同小姐的话,但她还是回去了。或许,在她心中,她还是希望她能原谅他们的。
她回到了那个破破烂烂的小村子,来到了那个她曾经的家,小小的四间土坯房外。
当衣着鲜明的她出现在那座破烂的村子里的时候,来来往往的人不断地打量着她,却没有一个人上来询问。
衣着华美的她,与这这座小村子格格不入。
在哪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她无数次想要逃离这里,但她的脚却牢牢地粘在地上。
“是红红吗?”一个带着浓浓土音的声音响起。
很久没有人叫过她红红了。
她慢慢的转过身去。
在她面前,出现了一对衣着破烂的夫妻,此刻,他们正手足无措的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不确定的疑惑和激动。
看着他们布满皱纹的脸,那一刻,她哭了。
多年害怕被买的恐惧,被买时的伤绝望,二年来的怨恨,似乎随着这一块的眼泪一同消失了。
当年轻漂亮的她出现在满脸皱纹的他们的面前的时候,当看到他们手足无措的招待她的时候。
她,就原谅了他们,她的父母。
她在哪里住了几天,她就再也不恨他们了,反而开始理解他们。
对他们来说,把女儿卖掉,是送女儿去享福,不让女儿跟他们一样,日日过着贫苦的日子。
小姐说,每个做父母的,都有他们的无奈。
如果可以,没有父母会愿意卖他们的孩子。
其实,她应该感谢他们。至少,他们为她选了一个好去处,没有让她成为一件物品。
她更应该感谢上苍,让她遇见了小姐,一个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