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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2天 要活下去!

抬手看了下手表,指针指向了5点,天色已经开始放亮了。胖子呆呆的坐在车里,靠在车门上。平时在家里,不睡到早上至少七点,他都不会从床上起来,尤其不上班的时候更是要睡到地老天荒。可是今天刚刚四点多,天边只是微微有了一点鱼肚白的迹象,胖子就伴着阵阵鸟鸣坐了起来,靠在车门上一动不动,眼看着外面的光线越来越充足,直到天色大亮。从后窗,能远远的瞥见一轮红日渐渐升起,虽然因为角度问题和车体遮挡,只能看到一个小角,但胖子还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一阵冰凉顺着脸庞悄然滑落,多久了,他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自从十年前父亲去世,他好像就再没有这种陌生而稀奇的体会了。一觉醒来,他还是他,独自一人在冰冷的车厢里。天地如此广阔,可在这陌生的地方,在这清冷的早上,他却感到无可名状的孤独无助。

24小时前的现在,他还在温暖的家中,舒适的床上。微动手指,似乎还能感受到床铺的温暖,纯棉被单的柔软妥帖。可是现在,他却不知道身在何方,脚踏何地。除了这冰冷黑暗狭小的车厢,所有熟悉的一切都已经离他而去。

胖子就这么失魂落魄的坐在车里,除了胸口的起伏还能看出他活着,整个人都已感觉不到一点生气的存在。气温逐渐升高,驱走了晨间山区短暂的寒冷,他却仿佛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哪怕和煦的阳光已经照射到他的身上。光线从车窗撒进车里,在他身上印出一道斜斜的光暗分割线,他的脸却隐藏在黑暗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在看什么,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睁开眼睛。

好歹在网上看了这么多年杂书,要说胖子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那就是自欺欺人了。只是胖子从来没有想到过,虽然他这几年对穿越小说很感兴趣,但是当他自己真的遇到穿越这么狗血的情节,竟然会是这么的让他痛苦,让他无所适从。

他不是在熟悉的《临高启明》里,那是自己考虑好并做好一切准备再和大家一起穿过来的;也没有跳舞大神的《天骄无双》里的世界门可以让他来回双穿。就在这么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在睡着又被惊醒的诡异中,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他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在地球还是在哪个平行空间的陌生世界,这里是过去还是未来?是科技世界还是魔武时空?他只知道,他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母亲、妻子和孩子,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家人和兄弟、朋友、同事,所有习惯的和熟悉的一切都已经跟他挥手告别,在原本的时空中他三十多年的经历、努力和人生轨迹就此清零,他所有存在的痕迹都被干净彻底的抹去。而没有谁问他一句愿不愿意,他自己更是完全没有一点思想准备。

“已经24小时了,家人都已经报警了吧?对我的失踪,警察叔叔们应该已经立案了吧?只是他们恐怕永远也找不到我了。会有时空警察吗?会有时空管理局吗?我真的祈祷你们是存在的,这样就可以把我救回去了,我不想来这里,一点都不想,真的不想。”胖子苦涩的想到。

“妈妈会多么的着急,她就我这一个儿子,父亲走得早,我就是她全部的依靠了。老婆会不会正在哭泣?没有我在身边,她还能不能睡得好?儿子才四岁,爸爸还没有好好陪伴你,你后面的路就要自己走了吗?还好你才四岁,这样你的记忆不会太深刻,应该也不至于太痛苦吧?好好陪伴奶奶和妈妈,你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了。”

痛苦的抱着头,胖子悲伤的无法自已。终于,他蜷曲成一团,剧烈的颤抖着,哀号出声,如此的悲凉绝望、痛彻心扉,在这阳光明媚的早上,他却如同大雪纷飞的寒夜中,一条被群体抛弃的受伤濒死的孤狼,在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发出它最后的一声凄厉悲嚎……

良久,精疲力竭的胖子才渐渐平静下来。他闭着眼睛,张着嘴巴大口的呼吸着。发泄了情绪,胖子终于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了。

“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怎么办?我终究是要活下去的。活着,就还有希望。对了,我是在这车里被带来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能又回去了。我不能这么消极,我要活下去!”

想到这里,胖子仿佛才忽然发觉自己回到了现实,因为他的肚子响了。算起来从昨天吃过早点后睡着,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大上午了,他还粒米未进,只是在无意识中喝了几口剩下的矿泉水。现在缓过神来,空瘪的胃袋立刻向他的大脑传来强烈的抗议,让他饿的一阵心慌意乱。

胖子立刻在车内搜寻起来,片刻功夫,他在前座驾驶位找到一个玻璃茶杯,里面还有半杯茶。这是老高的,伤感了片刻,摇摇头,在饥饿的驱使下胖子继续查找。副驾驶上?也没有吃的,倒是有小半瓶喝剩下的农夫山泉,那是峰子的。座上还放着一个小挎包,也是峰子的弹弓包。此刻胖子没心思仔细看了,终于,在副驾驶的门上小格子里,看到了塑料袋里包着的一杯空的豆浆杯,还有一个馒头。

胖子想起来,昨天他和老高都是吃的包子喝的豆浆,只有峰子觉得外面的馅料不干净,买了两个所谓“老面馒头”,据说可以养胃。现在还剩一个馒头在这里,可是老高和峰子都已经不见了。

抛开脑子里的感触,胖子捏着馒头就往嘴里送去。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馒头变得又冷又硬,咬一口还直掉渣。但胖子毫不在乎,他太饿了。

胖子的奶奶是JS扬州人,他从小就经常吃面食,面条一顿能吃一斤多,皮薄馅大的饺子一餐能干掉三四十个,但是唯独馒头除外,用他的话说,不是不吃,只是这玩意儿怎么嚼都咽不下去,就是吞不下去啊,边喝汤边吃都咽不下去,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可是这会儿胖子感觉还没几口怎么手上就空了?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就把一个冷馒头啃完了?手上还洒了一点馒头渣,也没犹豫直接吸到嘴巴里。看来这货也不是不吃,只是以前能吃的东西太多啊。

啃了一个馒头,还是觉得饿。江南的馒头本就比北方的同类要小,胖子老家都称呼馒头叫“大馍”的。况且大家都有这经验,很饿的时候吃上一点东西,反而会有更强烈的饥饿感。胖子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小口水。他知道,要过一会儿,胃部才会把已经进食的信号传递给大脑,饥饿的感觉才会慢慢褪去。

又休息了一会,胖子看了看手表,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是中午了。再看看日期,星期一。原来才过去一天那?可是怎么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就像已经好多年了一样?昨日种种,记忆犹新,却仿佛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一般。

摇了摇脑袋,既然决定活下去,那就不去想那些没用的了,不然沮丧和惶恐会消磨掉他最后一丝精力。把所有的记忆好好保存,放在心底深处最安全的地方,现在,该要认真考虑后面怎么办了。

虽然胖子从小学回城后就生活在一个三线四线的沿江小城,但好歹也是个城市,作为独生子女,被父母娇生惯养的宠大(从他直到高三还被父母称呼“小宝”就可见一斑),现在碰上穿越这么离谱的事情,独自一人出现在这个完全不了解的地方,看样子还是荒郊野外,甚至有可能更糟,那么手足无措就是当然的,不惶恐不无助是不可能的。但是实际情况是既然恐惧与焦虑于事无补,那么就只能去面对。

咬咬牙,靠自己吧。胖子伸出双手举到到眼前,深情地说了一句,“就靠你们了!”那一刻,胖子感觉自己豁出去了,充满了悲壮的情怀,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风韵。“啊呸的,太不吉利了,怎么想到这词?大爷我还要回来的,我要好好活下去!”

接下来第一步是什么?胖子有点懵圈。“想想,别慌,好好想想!对了,贝爷是怎么说的来着?”终于,胖子想起了自己曾经常看的贝尔和艾德斯坦福特的节目,还有自己一时冲动买来的《怀斯曼生存手册》里的部分内容。

胖子自从玩弹弓以后,认识了很多弓友,其中不少人喜欢户外运动,他也跟着接触了不少。渐渐的就对户外运动之类的产生了兴趣,有段时间他看完了贝爷的几乎全部视频和节目,然后又发现了艾德斯坦福特和夫妻野外求生的电视节目,央视十套也不时会播出一点。更是在和这些弓友驴友们的交流中知道了还有怀斯曼这个人以及他写的书,也买了一套回来看过。

几年下来,胖子的见识倒是长了不少,但最大的问题在于他还没有亲自实践过。户外运动或者野外生存的那些相关物品太贵了,以他一个月两三千块的工资水平,他还真舍不得买。再加上他自己一来没那么多时间二来也不大愿意跑出去风餐露宿的,有时候人家喊他一起参与活动也都推辞掉了。

现在,他终于开始后悔了,“早知道这样,无论如何哪怕请假我也要多和他们出去徒步露宿几次长点经验啊!”可他也不想想,作为生活在水泥森林的普通城市小民,那时候更多的只是当做一种兴趣爱好和出去玩票郊游的性质,没条件当然就不想去,谁知道还真的会有用到这些技能的时候啊。

努力搜寻脑袋里的所有相关知识,所有的专家都在告诉他,要在野外生存的话首先就得保证四大要素,水、食物、庇护所和火。

火的方面,他抽烟,有打火机,这是最不用担心的,而且他在山上,燃料充足,倒是要小心别引起山林大火把自己给烧了,这两天他也发现了这里白天气温虽然不是很炎热,但是也不低。庇护所的问题,首先他有一辆完整的车子,还是越野车。暂时充当庇护所应该不成问题,而且他所处的地方很有利,背靠山崖,在山间平台上,就是晚上风大了点,会感觉比较冷。水,昨天出门时候带了两瓶矿泉水,已经喝掉了一瓶半,但是又发现了峰子留下来的半瓶,所以还有一瓶水,至于老高的茶杯,茶叶浸泡了这么长时间已经不能再喝了。

幸运的是前面已经大致看了下周边情况,山脚下大片的水面,只是要麻烦点走下山去才能取到水。剩下的就是食物的问题了,除了已经吃掉的那个馒头,他在车里前前后后都找了,再没发现什么吃的了。他们几个大男人,又不喜欢吃零食,也没有带零食的习惯。

“这么说,现在的首要问题是给自己找吃的?不然接下来就是饿肚子了?!”胖子不由得一阵悲从心中来,作为一个吃货,还有什么比没有食物更让人惊恐的事情了吗?

想清楚了后面要做的事情,胖子的情绪大为稳定。他在杂物盒里找到一支中性笔和车子的《使用说明手册》、《维修保养手册》等。于是蹲下身,老老实实的一项一项列出当前的想法,花费了大约半个小时后,胖子把笔和手册放回车里,站起身来。那么准备去寻找食物吧,想到就去做。不过在这之前,是不是应该要先观察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

胖子有点犹豫。昨天他已经绕着平台转了许多遍,这块平台面积不大,基本平坦,当然些许的坑坑洼洼肯定避免不了。前面和左边是至少十米高的断崖,什么都没有,他也不可能从那下去。而他背后的崖面笔直向上至少三四层楼高,崖面上稀稀拉拉长着一蓬蓬他不认识的叶片长长的草,看样子有点像家里养的吊兰。

他记得贝尔说过,应该找个制高点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位置等等。那么只有从右边的山脊处试试看能不能绕到身后崖面的背面或侧面,看看能不能登上山顶。直接从崖面上去?攀岩?胖子坚决的把这个疯狂的想法从脑海里甩出去,算了吧,就自己这以公斤来算的话,吃饭前两位数,吃饭后三位数的身躯体重,还不如直接从山上跳下去痛快点。“人贵有自知之明啊”,胖子咋了咋嘴巴。

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还是昨天早上出门时候的样子,再在背心里插上剩下的唯一一瓶水,特意带上了小单筒望远镜,胖子细心的关上车门并上锁,然后向右边山脊处走去。

山上的植被很茂密,但是不知道是因为在山脊上还是因为顶部风大的原因,从山脊往下目之所及的山腰,树木都很高大茂盛,阳光也只能破碎成斑斑点点的碎块撒到林地上,他所走的地方树木却相对有点稀疏,长得也并不粗壮。灌木倒是很多,尤其是有些植物带刺的,给他的行动带来很大不便,不时就会痛叫两声,很快胖子的手背上,包括脸上都刮出了好几道血痕。

胖子在路上特意留心了一下周边的植物。做了十多年的监理,还亲自参与了两三个景观公园的项目建设,胖子对植物的了解虽然比不上专业人士,但也远超很多普通人,至少认识的植物品种也不少了,虽然他认识的以观赏植物居多。

在这里,他发现大约只能认出一小半的乔木,比如构树、乌桕、枫杨、樟树、八角枫、板栗等,还是因为这些比较常见才能认出来;灌木什么的就不用指望了,很多都不认识。但发现这些后,胖子的心里反倒安定了许多,这说明至少这个世界没有脱离他的认知,他还能找到他所熟悉的东西。胖子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最怕自己跑到了什么异世界,那就真是两眼一抹黑,要了亲命了。

走了半个小时,胖子气喘吁吁的坐在一块山石上休息,摸出矿泉水小口的啜饮了两口,就这么一瓶水了,他不敢奢侈的牛饮。现在已经过了中午了,按照他刚才这半个小时的跋涉速度,估计等他从山顶观察完环境后,再下去山脚取水然后回半山腰的平台的可能性不大。

一路披荆斩棘的走了这半天,胖子终于绕到了断崖的背面。因为沿途几个位置都比较陡峭,胖子自认为搞不定,只好多走了会找到这块坡度相对缓和一点的地方。然后决定休息十分钟,一鼓作气的爬上山顶去。

一个小时后,胖子躺倒在山顶上。这里光秃秃的,视野开阔。但胖子决定先喘匀了气再考虑其他。爬山,胖子以前也不是没爬过,黄山也去过两回了。可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过,原来以前爬山虽然很累,但都是在爬楼梯,是已经铺好的路。在一个植被茂密,草木丛生,完全没有路的地方爬山,会是这么的辛苦,胖子差点就想要中途放弃了,最后硬是咬着牙憋着一口气手脚并用的拽着草丛树根爬了上来,真的是“爬”上来的。

翻了个身,胖子也懒得起来了,就这么趴在山顶上,拿出望远镜看起来。从山顶上往下看,只看到山腰平台上突出的一点边缘线,连车体都看不见。当初他背靠崖面向前看,现在山顶看得方向也一样。看得的景物和他在山腰平台上看到的差不多,再转过身看向左侧和后面,也只不过是确认了断崖背面也是山体,同样被大湖包围着。只有他的右手山脊方向,是绵延开去的好几个山头。比较有特点的是右边的几个山头似乎和他现在所在的山顶高度差不多,所以只能看出那边还有几座山,却不确定是不是也被水面包裹住。

“这么说,这里至少是座半岛?”,胖子暗自思量。但诡异的是,胖子总是莫名其妙的有点熟悉的感觉,好像曾经来过这里。“看来是累狠了,这地方我怎么可能会来过?”

摇摇头,把这些奇怪的感觉甩出脑袋,胖子也没太过在意。仔细的看清楚了周边景象,胖子喘息稍定。再看看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快四点。昨天没留意,不记得太阳到底是几点下山的,他也不敢冒险。决定就此下山回半山腰的车里过一夜再说,明天再继续去寻找食物,顺便看看周边的具体环境。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胖子是怎么连滚带爬的回到山腰平台的不提也罢,只是脸上手背上又多了几道血口,连衣服都被弄出了几块破口。

“这是要筚路褴褛的节奏吗?”胖子郁闷不已,躺在车里休息。在车子和崖面之间已经点燃了一堆篝火,他在回来的路上倒是没忘记收集一点枯叶断枝什么的。山间的早晚还是很有凉意的。火光摇曳,印照的车厢里也是明暗不定,虽然饿着肚子,但是累了一个下午的胖子还是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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