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颜绿绮方停下手中的动作，轻扯出抹笑，淡淡道：“阿冽，你发现了是不是？”
这称呼，这语气熟稔的仿佛他们之间从未远离，情感也从未生分，可明明他们现在的身份和处境却危险紧绷的紧。
昔日的恋人，如今的大伯与姑子。
他挟恨而归，为报复而回，对象，恰巧是当下神情自若的她。
随时，她将命丧黄泉。如今竟还敢挑起回忆，用昔日热恋时对他的称呼，昔日热恋时对他的语气。
嫌命太长了不是！
知情者暗暗思忖，却又忍不住一阵激动，伸长脖子等着看好戏。
诡异的是，萧冽风竟不惊不怒，语气寡淡道：“嗯。”
更诡异的是，他们这些从头旁观到尾的人不知道这两位当事人一问一答说的是什么。想当然，没人敢跑出去寻根究底，大胆问一句：你们在讲的是什么？说说呗，我们没听明白。
也不是没有的。李墨暗忖，某个五大三粗老是搞不清楚状况的饭桶就老是干这样的蠢事，偏偏嗓音还大得很，跟他在一起的人经常无辜受他牵连，遭受无妄之灾。
比如现在站在这里的自己，李墨愤愤想。
还好他现在不在这里，李墨又庆幸的想。
就在李墨碎碎念时，颜绿绮又看了看萧冽风，笑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顿了顿，才又道：“她现在的智力和一个十岁的孩子差不多，经历过的事也记不清了，只偶尔会有些模糊的片段。太医说，这个没法治，只能顺其自然，也许突然间她会自己好，也也许永远都不会好了。我不信邪，换了一批又一批太医给她看，连宫外的名医也都访遍了，可每一个都这么说。”
萧冽风听罢，浓眉一皱，却只是紧紧看着颜绿绮，不出声。
“尽管如此，她却有一件事是记得牢牢的，时常挂在嘴边的。”泪水终于再次无声落下，晶莹剔透，宛若透亮洁白的水晶，颜绿绮道：“那就是伺候小姐，保护小姐。呵，教了她好久可她就是改不过来，每次看到我有危险还是会立马冲上来。”
“阿冽，你那么聪明，却一定猜不到，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因为我让她去办事才会造成的。”
语气，像是在炫耀和得意，可里面，明明藏了痛和悔。
泪水终于如断了线的珠子急速闪落，可颜绿绮也不去管，伤痕累累的身子站得笔直，留着泪水的双眼直直看着前方，迷茫而空洞。依然明媚的面容一片惨白，可她说话的口气很平静，叙述清醒而有条理，“如今，她竟然又为我丢了性命。阿冽，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很不称职的主子？”
萧冽风的眉皱得死紧，想了想，终于缓缓开口说道：“这不是你的错。我也说过，我一定会救活她的。”
自动忽略前一句话，颜绿绮破涕轻笑道：“谢谢你肯救她。”末了，又特地加重语气道：“帮我好好照顾她。”
萧冽风不答话了，眉眼深深的看着她。似乎，很紧张。
颜绿绮一笑，带了几分俏皮道：“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哦。嗯，既然这样，我送你一份大礼吧。”
话落，握紧剑柄的双手高高上扬，带起的寒光照进萧冽风墨黑的眼瞳......萧冽风顿时脸色大变。
就在此时，一道清澈透亮的嗓音从殿门处急急传来，“小琦，不要啊！”
闻言，萧冽风面目顿时转换成地狱修罗般阴沉，被一连串事件暂时压下的暴戾杀气重新迸发出来。
颜绿绮更是动作一僵，明媚的脸上又惊又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