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钧也不及多想,忙挡在了谢鹤面前。谢鹤气急的瞪着他,怒道:
“你给我让开!”
成钧微微欠身。
“谢师叔,你不答允便不答允,我们离开天墉城,再做别的打算。但若要九娘性命,我便不得不管了。”
谢鹤手里的仙剑光芒一闪,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咬牙道:
“你管得了吗?”
成钧望了眼孔涛,孔涛也颇觉无奈。白哲翰道:
“成师侄,别说这个时期,你们带了个妖物回来,哪怕平时也是不行的。其中厉害,你该懂得。”
成钧道:
“这我懂得...我这就让九娘离开天墉城。”
谢鹤冷冷的道:
“天墉城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
成钧身子一动,叹息道:
“谢师叔,九娘只是个百年狐精,为了报恩不顾艰险来到人世。你难道非要赶尽杀绝?你就真的要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谢鹤手里的巨阙在地上重重一顿,青石板碎成粉末。很多弟子远远看着,不敢过来。付睿渊刚好跑来,见此情景,站在上官枫身边。
上官枫双手颤抖,丝毫没在意他。就听谢鹤道:
“宁可杀错,不可放过?我们讲究仁义道德,是与能讲仁义道德的人讲。与那些妖物还说什么仁义道德?”
成钧道:
“谢师叔,九娘曾受过上官枫的救命之恩。她为报恩,在西湖边等了一月有余。若不是找到上官枫,她现在一定还在那等着。
这难道还不算是仁义道德?这样的仁义道德,恐怕很多衣冠楚楚的人都做不到。”
他无意旁敲侧击,白哲翰却心里阵阵的疼。成钧接着道:
“谢师叔,你要是害怕九娘会对天墉城不利,现在就让她走。她走了,你自然就不用担心了。何况你放过她一条生路,一只百年狐精,又有什么损失呢?”
谢鹤冷笑一声,眼里精光一闪,吼道:
“出来!”
上官诗柳惊叫一声,从巷子里低头走出。九娘却是不知道多大凶险,随着上官诗柳出了巷子。上官枫大惊失色,跑过去要护住她。
成钧上前一步,拦在了谢鹤面前。谢鹤道:
“你敢与我动手?”
成钧无奈的道:
“谢师叔,晚辈决然不敢与你动手。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九娘死在我面前。”
谢鹤不语,忽而举剑直击过来。成钧躬身躲过,巨阙一击不中,在他头顶向下压来。
成钧只觉头顶风声呼呼,力道之大,却是从所未见。右脚在地上一蹬,向前冲出几尺,伸手直拿谢鹤手腕。
谢鹤横过剑柄,向前一递,剑柄撞在成钧小臂弯处。他怕拦不住谢鹤,不敢向一侧闪躲,急切间慌忙向后退开。幸好成钧内力精深,手臂只是稍稍一麻,便即如常。
他不禁冷汗直冒,心里感叹:
“谢鹤师叔作为天墉城掌门果然非同小可。平常招数对敌,我阅历远远不如谢师叔。虽昆仑山剑法无双,可我怎敢对长辈用剑?
但如果不用剑,又不用阆风巅心法,殊无取胜把握。”
其实谁都知道,成钧身兼两派绝技,谢鹤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仅仅是因为谢鹤是长辈,又是天墉城掌门。
成钧根本不敢无礼,更不敢用强,是以处处掣肘。谢鹤则毫不留情,举剑又劈了下来。成钧不敢硬接,只得向后退了几步,回头喊道:
“上官师弟,你快带着九娘走。你若不想九娘死,就别再回来!”
上官枫不及多想,拉着九娘的手就要逃走。岂料青光一闪,白哲翰负手站立拦在了他们面前。
付睿渊大惊,他本来时刻在意白哲翰。岂料白哲翰终究是一代宗师,瞬息间就绕过他,拦住了九娘。
上官枫呆呆的站着,将九娘拉到身后。那个距离,成钧万万救不得。而此处除了他之外,谁能拦得住白哲翰?
他一边闪躲谢鹤的攻击,一边喊道:
“白师叔,你手下留情。”
白哲翰微微笑笑,并不出手擒住九娘。但若是想擒住九娘,谁也救不得。
成钧苦苦支撑,心乱如麻。更不能停手罢斗,真不知怎么办才好。成亦瑶虽不明详细,但见二哥始终处于下风,解下纯钧,喊道:
“二哥,给你剑。”
说着将纯钧扔了过来。成钧却哪里会动剑?手掌击在剑鞘顶端,纯钧剑直飞了回去。成亦瑶只得伸手接住,大为焦急。怒道:
“谢鹤,你欺负人。不光还倚老卖老,还欺负我二哥没有兵刃。”
谢鹤本就无甚压力,回道:
“我哪里欺负他没有兵刃了,你给他兵刃是他自己不用。何况我又没和他为难,是他先与我为难。”
成亦瑶有意乱他心神,接着道:
“你明明知道不是我二哥对手,所以说些话挤兑,这算什么掌门宗师?”
谢鹤也不吃亏,道:
“我斩妖除魔,他非要与我作对,这岂是我说话挤兑?”
“对付一只百年狐妖,还用的了这么大的架势?你们分明就是冲着我二哥来的!”
谢鹤一边攻击成钧,一边与成亦瑶斗嘴。只有成钧心里烦躁,苦苦想着对策。
另一边,几人都不敢妄动。付睿渊上前几步,不再上前。上官诗柳一直站在后面,偷偷的靠近白哲翰,白哲翰恍若未觉。
上官诗柳并知道怎么制止住白哲翰,待到了近处,不及多想,张开双臂抱去。
她本是名家弟子,这招数却是如同个丝毫不会修为之人所做之事。想拦住普通人,这办法很好用。
可对付白哲翰这样的宗师,哪里还会奏效?白哲翰只侧身闪躲,上官诗柳扑了个空。
大叫一声,摔在地上,在青石板地面向前滑了几尺,停在了上官枫脚边。这下摔得虽不重,但她的手肘,膝盖,都蹭出了血,好不疼痛。
上官枫不敢动,九娘扶起她,为她拍去身上的灰土。上官诗柳眼泪就在眼圈打转,却也不哭。九娘望着白哲翰,冷冷的道:
“你干么不让我们走?”
白哲翰道:
“因为你是狐妖。”
九娘道:
“我是狐妖,关你什么事?我又没见过你们,为什么就与我们作对?”
上官枫怕她说得白哲翰动怒,忙道:
“九娘,你别再说了。”
九娘对他言听计从,只得不言语了。撕下衣襟,为上官诗柳裹伤。虽然不太熟练,却是很认真。
白哲翰微笑的看着,依旧不动。付睿渊按着剑柄,那赤霄剑是昆仑山掌门佩剑。郑广山死后,便传承给他了。
就算知道不是白哲翰对手,但白哲翰若是动手杀九娘,自要竭力相救。
天墉城门口的打斗,引来很多弟子与百姓观望。成亦瑶还在于谢鹤斗嘴。谢鹤口才本就不好,几次吃亏。
幸好成钧不敢出全力,他得以分神说话,如此成钧也轻松很多。
如此的场面,哪里有丝毫的生死相搏?竟像是他俩考较招数一般,只是形势上的拆解。
又过了半晌,成钧还是想不出办法,冷汗直冒。九娘为上官诗柳包扎了伤口,气气的望着白哲翰。
白哲翰道:
“上官师侄,这是鱼肠剑吧。我记得是影千斩的佩剑,怎的到了你手里?”
上官枫全神戒备,不敢分心回答。上官诗柳道:
“在襄阳,哥哥与大师哥烧了暗影门总部得来的。”
白哲翰点点头。
“我也听说暗影门被一个叫幽州剑宗的小派灭了,我还纳闷,这幽州剑宗有什么来头?
既然有你俩帮忙,看来才算是情理之中。只是这样大的功劳都给了那个幽州剑宗了。”
上官枫还是不答。他知道这个白师叔聪明得很,说不定又什么计较对付他们。白哲翰见他不答,便不再问了,对着孔涛点了点头。
孔涛舒了口气,笑道:
“谢师兄,差不多了吧。”
谢鹤收剑退后,嘴上兀自与成亦瑶争辩着,直是面红耳赤。
孔涛苦笑,道:
“我们几个人就是要试试你们。现在是敏感时期,九娘虽不作恶,也不敢大意。
现在看来,这些顾虑都消解了。既然如此,这件事我们就不多说了。”
成钧诧异道:
“孔师叔,你说什么?”
孔涛道:
“你也别太小看你谢师叔了。这些年我们一直就在甲子年释放一批向善的妖物。
对于如此重义的狐精,岂会不通情理?就算不让她进天墉城,当真如成姑娘所说,对付这样一只百年狐妖,还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
成钧这才明白,大喜过望。付睿渊跑到上官枫身边,道:
“上官师弟,快去谢谢掌门师叔和孔师叔?”
上官枫呆呆的站着,懵懵懂懂的看着付睿渊。付睿渊见他神色,笑道:
“你能带着九娘留在天墉城了!”
上官枫愣了下,问道:
“你说什么?”
上官诗柳哭道:
“哥哥,你可以带着九娘留在天墉城了。谢师叔已经答应了。”
上官枫身子一晃,险些摔倒。望着白哲翰,白哲翰慈和的笑笑,点了点头。
上官枫胸口高兴得似乎要炸开一般,也顾不得先行谢过谢鹤孔涛,抱起九娘大声欢呼。
九娘依旧不太明白,但见上官枫如此高兴,也欢快的笑着。